“傅家嫡次子如此無用,估摸著不用等薛忠再出手,自己就能倒了。”
傅雲起抬起那細長的丹鳳眼看著他,卻沒同他口唇相譏,反而異常地沉默,沒有反駁姚錚一字半句。
空中蔓延開令人窒息的沉默。
姚錚卻不理他,徑直坐下來,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給自己倒的是不會醉的量,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霜絳從前......是什麼樣的?”姚錚臉色平靜,語氣淡淡。
傅雲起眼神閃爍,瞬間化為柔情與懷念,彷彿二人年少相伴的歲月盡在眼前。
“他啊,從小就很聰明,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聰明。”
“他記性極好,過目不忘,凡是功課,沒有不名列前茅的,國子監裡那些長鬍子的大學士,見了他便高興;至於國子監裡那些紈絝子弟,也就只能在騎術和武學上欺負欺負他了。”
“不過幸好是這樣,幸好......他還有弱點,不然他怎麼可能主動來結交我......”
“以他那樣的性子,世家大戶何曾放在眼中.......”
聽著傅雲起絮絮叨叨地說著林霜絳的往事,姚錚恍然間驚訝地發現,林霜絳從前竟然從未告訴過他,關於他自己年幼時在京中的盛名——他只說他家中不是什麼高門大戶,祖上也無任何積蘊,背景亦無法與那些氏族子弟相提並論。
林霜絳神童之名,早在年幼時就已經在京城傳開了。人人都知道林家有個孩子,從小過目不忘、七八歲出口成詩、十三歲時已經通讀醫書、精通藥理。
——當真稱得上是天子驕子,即便身處於一堆高門子弟之中,也不曾絲毫遜於人。
姚錚心中感慨,若不是霜絳一心從醫,只怕年紀輕輕早已封官拜爵——可是林霜絳他不在乎這些。
他只想治病救人。身懷一顆善心,白衣清袖,只望以一身單薄之力徐徐救世。
當真傻,也當真倔。
姚錚走後,傅雲起隨手擦了擦臉上的酒水,望著海棠紋花窗外探進的春光好景,懶散地起身,嘴裡喃喃自語,“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當時只道是尋常......”
傅雲起搖搖晃晃下樓,結了莫家酒樓的賬。
府兵難得見他清醒,問他:“二公子要走?咱們是回府還是換個地方繼續?”
傅雲起緩緩搖頭,給了一個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答案。
“回宮。”
·
姚錚循著那藝坊的方向走去,才走近大門,藝坊的小二便上前迎他,“客官裡邊兒請!”一路帶他進門。
這藝坊分上下兩層,來看戲的客人很多,姚錚找到一處窗邊的安靜角落,自如地坐下,點了一杯茶解那酒意,靜靜地聽著屏風後傳來的聲音。
屏風映出一桌一椅以及女子的陰影,桌上似撫尺。
這屏風後的口技人,分飾多角,時而聲音化男,時而聲音化女,時而又化作花鳥蟲魚。
以那聲音的變化,自成一戲。
姚錚叫住了他小二,“這口技表演,是每日都有麼?”
那小二嬉笑:“客官喜歡我們這兒的口技表演?咱們家的口技表演通常都是申時開始,酉時結束。”
姚錚往屏風後瞟去,“這賣藝的是何人?”
“是祝娘子,客官有所不知,祝娘子這一門絕技,那是厲害到京城之中再無人能比啊!除了咱們家,京城其他地方可聽不到這麼好的戲了。”
那小二一臉熱情,自信十足地對他說。
姚錚來到此處是雖為了查案跟蹤,卻不覺得乏悶無聊。
那女子的確身懷絕技,無論是家常瑣碎抑或百鳥朝鳳,都能演得生動有趣,藝坊裡喝茶的諸人無不歎為觀止。
酉時一刻,好戲落幕,那女子在屏風後朝藝坊裡的微微欠身後離去,身後響起滿堂喝彩。
姚錚神色一凜,起身前往那女子離開的方向。
這藝坊口技演完之後還有其他戲,藝坊的人都集結在大堂裡迎客招待,所以姚錚憑藉敏捷的身手很輕鬆便潛入了藝坊後堂。
闖過後堂,便是後院,姚錚眼看著那女子從藝坊的後門離開,也一併跟了上去。
大致跟了兩刻鐘左右,那名為“祝娘子”的女子始終低頭趕路,姚錚跟著她左曲右折,險些忘記回去的路要怎麼走。
那女子似要去什麼地方,腳步不曾停歇一瞬,而據刑部的人說,那女子平日就住在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