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像是回魂似的,渾濁的眼珠轉動了一下,看向謝行州,帶著茫然和迷惘。
南訶也走近蹲下,低聲說:
“婆婆,不怕。”
老太太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似的,雙唇劇烈抖動著,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南訶將人扶起,坐在家裡唯一一張看起來還算乾淨的小鋼絲床上。
鋼絲床上鋪著塊木板,應該是腰不好,特意弄的,她坐上去,床板發出“嘎吱”一聲,卻讓老太太放鬆了下來。
謝行州下顎線緊繃,沉聲道:“你要讓他蹲監獄去嗎?”
老太太聽後慌了,頭和手都劇烈擺動著,“使不得、使不得……”
“你還想繼續給他吸血?你自己心裡也很清楚,無論是你老伴的賠償款還是拆遷的錢,都不會到你手上。即使這樣,你也還是要護著他嗎?”
老太太垂著頭,眼淚不停地往下掉,但就是不開口,兩個月的斷水斷電,讓平日最愛乾淨的人變得不修邊幅。
她的老伴就是為了去給她打水洗澡而滑倒的,然後、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她越想越傷心,但她連哭都不敢太大聲,怕招來那個惡魔。
那個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魔鬼。
南訶見老太太情緒激動,現在他們在這也做不了什麼,悄悄起身,讓人去買一些快餐和水果,順便帶幾桶水上來。
直到他們離開時,老太太都還是不吃不喝的坐在小鋼絲床上發呆。
南訶不放心,留了兩個人在這守著,生怕老太太忽然想不開出事。
車上,南訶問謝行州怎麼知道老太太的孩子是吸血鬼。
他情緒不高,摁著太陽穴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那老人送醫院後,檢測出長期營養不良,身上還有被毆打的痕跡。”
“這個畜生!你剛剛只給他一拳真是便宜他了。”
“會送他去該去的地方。”
……
回到住處,南訶見謝行州徑直走向酒櫃,取了瓶威士忌,加了塊冰,狠狠給自己灌了口。
南訶見狀,回屋翻了下自己的包包,然後穿著新買的毛茸茸拖鞋啪啪啪的在人上樓前抓過他的手,往裡面塞了個東西。
謝行州一腳踩在樓梯上,身子被猛然衝過來的風撞了滿懷。
他摸索了掌心的硬物。
塑膠紙,滑滑的,謝行州低下頭看向手心,果然一顆外包裝是彩色塑膠紙的硬糖乖乖的躺在他掌心。
“橘子汽水味的。”南訶笑著晃了晃自己手心的另一顆。
“我每次心情不好,或者感覺堅持不下去了,就會給自己來一顆。”
酸甜味在味蕾盪漾開,謝行州停下腳步,記憶深處無人問津,昏暗窒息的角落,緩緩落入一束光。
“咳,不知道老太太以後的生活要怎麼辦,你說這下一代的事怎麼也和賭博似的,真攤上這麼個畜生,逃都逃不掉。”
南訶看著窗外的湖景,因為地勢開闊樓層又高,景色完全不輸給那些度假區。
同在一個城市,開車不過半個小時的距離,有人在天堂,有人卻在地獄。
“都說養兒防老,其實人生那麼多變數,哪有絕對的事,到了最後只怕自己都保全不了。”
謝行州看向她,有那麼一瞬,他彷彿透過這個嬌養長大的千金小姐看到了一絲無比堅硬的東西,撞的他心口一震。
“能被世人普遍認可的,一定是方案風險最小的,高回報率的,這不也有寒門出貴子麼?”
南訶笑了下,謝行州知道她在笑什麼,默默的沒有說話。
不過很快,南訶看向他。
“也是,畢竟阿姨一定為生下你驕傲。”
謝行州愣了下,只覺記憶中迴盪在寬大陰森祖宅內,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逐漸清晰。
——是你們殺了我的丈夫!
——你們一定會有報應的!!!
——小州,你一定要記得這些人的臉,他們都是兇手!!
——你要奪回世宏!那是我們的東西!!
……
【滴滴——系統檢測到Npc謝行州出現劇烈情緒波動,數值能量超過小世界的負荷量,需要注意!需要注意!】
怎麼好好的聊著聊著就爆了?
南訶還沒反應過來時,身子已經被人向後一推,半壓在迴旋樓梯的扶手上。
謝行州垂眸瞧著南訶有些慌張的面容,情不自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