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桑淺淺同陳老說了一聲,便邀了少年去到酒樓,少年本意是要拒絕的,可桑淺淺哪給他這個機會呀,三兩句話就讓他跟著自己乖乖走了。
坐到一處能看到窗外優美風景的雅間裡,點上幾個小菜,桑淺淺便上手託著下巴,撲閃著靈動的眼睛看著少年。
少年被看的不好意思,抓耳撓腮了一會,然後低下了頭。
救命恩人就是同其他女子不一樣,哪有這麼直勾勾盯著別人看的。
等到菜上齊了,桑淺淺才裝作不在意的問道,“我們也算得上相識一場了,都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呢?”
一直侷促不安的少年這才開口說道:“我姓柳,名青崖,萱城人。”
萱城離京城也不算遠,馬車的話也就半個多月的路程。
“你來京城做什麼?為何又要尋死呢?”桑淺淺看著一桌子美味,卻吃不到嘴裡,只能無奈的嚥了咽口水,誰讓她這個時候戴了面紗呢。
見她不動筷子,柳青崖也沒動,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她的問題,“我來京城尋我的親生父母。”好似想到了什麼痛苦的事情,他頓了一頓,極力的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平復了下來,“可他們不認我。”
笑意在桑淺淺臉上漸漸消失,她用給紅錦夾菜來掩飾自己的情緒,紅錦這丫頭一邊歡歡喜喜的捧著碗欣然的接受著桑淺淺的菜,一邊毫不在意的說,“那有什麼?至少你還有父母啊?我都沒有。”
不知為什麼,她這話一出,桑淺淺和柳青崖反而輕鬆了許多,是呀,明明這世上還有比他們更苦的人,為何一定要去跟那些比自己好的人相比呢,那豈不是太累了。
紅錦沒有察覺到氣氛,還在自顧自說著,“我家小姐有爹也像沒爹,姐姐也不是姐姐,過的不見得比你好很多呀,她照樣過得沒心沒肺,開開心心的呀,也沒像你那樣去尋死吧。”
桑淺淺一噎,沒心沒肺?這算是夸人的詞嗎?還是說她們做暗衛的都是這樣夸人的?有些無語,但甚是欣慰,小姑娘看的很開啊。
“你父親可是南街姓衛的那戶富商?”桑淺淺轉頭又看向他,繼續問道。
那日同桑沁沁她們看熱鬧時,好像看的就是他家的熱鬧。
柳青崖點了點頭,“生父是姓衛。可他現在已經不是我的父親了。”
就當以前那個滿懷信心前來尋親的柳青崖已經死在了前些日子的河裡吧,現在只有萱城柳家柳青崖。
“我很好奇,你為何會突然來京城尋親的。”桑淺淺微微掀起了一角面紗,喝了口果酒,小郡主不喜飲酒,每每相約都只些茶飲,她想喝這些果酒許久了,她總算是逮到機會了,此時不多飲一些,更待何時呢。
柳青崖低頭,肚子不爭氣的發出咕咕聲,舔了舔唇角,也不再客氣。
“聽聞西城有個雜耍班子,裡面的雜耍藝人全是被拐走的孩子。我外祖父,嗯,養母家。外祖父同我母親說起我得身世,被我知曉了,我便固執的覺得自己也是被拐來的,一心想要來尋找生父母,我外祖父還為我多方打聽才打聽到他們的住址。”
一路尋來,既緊張又興奮,結果都變成了絕望與悲傷。
他在街口大鬧,哭嚎。
他們卻站在馬車上厭惡的看著他,像在看一出笑話。
他們說:“當初家貧不得已賣了你,換了二十兩銀子。”
他們說:“如今有了這般家業本是多虧了你,只是如今家中子女多,沒有你待的地方。”
他們說:“瞧你如今的樣子過的不錯,我們也放心了,你且回你自己家去吧。”
偌大的一個院子,沒有他可以待的一個小小的地方。
明明就在自己的家面前,他們卻讓他回自己家。
哪裡還有家啊?
為了來京城尋找親生父母,他將外祖父氣的生了病,母親在他來京前都沒有來送他,可見他將他們的心傷的狠了。
母親寡居多年,從人販子手中將他救下,為了撫養他長大,受了多少流言蜚語,而他卻為了所謂的親生父母,傷了她的心。
真是該死。
吃著吃著,一顆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下,掉進了白生生的米飯中,他就著眼淚,將它嚥下,就像嚥下之前的種種不堪。
桑淺淺偏了偏頭,雙眸微眯,“說起來,你養母對我很好呀,你回去認個錯,是不是就好了。”
依照母親的性子,他只要回去,將自己尋親的結果告訴她,她肯定不會再生他的氣了,反而會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