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屬六月,綠蔭蔥蘢。山頭各處披彩掛綠,煞是養眼。
只見那林中小道駛出來一輛馬車,低調的木質結構倒是與周遭格格不入,像是誤入桃花源的小船。
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時不時從馬車內傳出,馬車外坐了一個安靜的冷臉青年,一手揚著馬鞭,一手拉著韁繩,似乎與車內的熱鬧格格不入。
這時從裡面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揭開簾子探出半個腦袋對外面的青年說:“還好吧,要不要換我來?”
“不用。”
馬車又顛簸了半里路。
晃動的車身時不時帶起車座上的窗簾。將車外的景色一一傳遞進了車內。
路過一棵系滿紅色絲帶的老樹時,在車裡打瞌睡的宋寶寶瞬間來了精神。
“到了。”宋寶寶驚喜地揭開窗簾,看著記憶中的老樹眼淚不禁湧上了眼眶。
是這裡了。是這裡。
外面的男子聽見了馬車內的動靜,一拉韁繩。將馬車停在了樹旁。
幾位看著年歲不大的年輕人抖著老腰相互扶持著從馬車上下來。
季酒看著相互扶持的幾人,又揉了揉自己的腰,半是玩笑,半是自嘲地說:“這時候要是有什麼野獸,妖怪,我們這樣還不任人宰割啊!”
其餘幾人沒聽見季酒的話,眼神全都落在他們對面的小路上了。
只是這綠影之中,多了幾片不同於夏季的紅。
是奪目的紅。
喜慶的紅。
石子路上散落的是鞭炮的碎屑,貼在石頭上,融入泥土中,掛在草叢裡。一路綿延至一棟小木樓。
那木樓上掛滿了紅綢,連同一旁的樹枝也沒落下。若是視力再好一點,便會看到那吊腳樓的門窗上都貼有成親才會用上的紅雙喜字。顏色新鮮,像是才貼上不久。
季酒見人不回答,隨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入眼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最後喃喃道,“這怕不是剛結婚的吧。”
“這裡安靜的連只鳥都沒有,哪像要結婚的樣子。”童邱咕隆一句。“你們說對吧。”
“確實,剛才我們進村的時候,還能聽見鳥叫聲,而現在進村這麼久了,卻沒聽見一聲鳥叫。”江湛側耳一聽,除了樹葉的沙沙聲,沒有聽見任何屬於大自然的聲音。
“這裡一向如此嗎?”季酒轉頭問宋寶寶。
卻見宋寶寶站在大樹下開始懷舊。
他又喚了一聲,“宋姑娘……”
宋寶寶打斷了季酒重複的提問,垂著睫毛,像是透過腳下的土地在回憶著什麼,“這裡以前不是這樣的,那時候這裡白天有鳥叫,夜晚有蟲鳴,白天村子裡有小狗晨跑,晚上有小貓出來野獵。這裡人口不多,但還是很熱鬧的。”
那時候爺奶和爹爹都嫌棄自己是個女孩子,但有孃親保護她,所以她在這裡的記憶並沒有因為那些嫌棄自己的人兒變成空白,反而在這裡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
“那宋姑娘可還記得回家的路?”江湛輕柔的嗓音將宋寶寶從悲傷的情緒中拉了出來。
“記得。”宋寶寶抽噎了一下,指著遠處山腰的一戶人家,“哪兒就是我家,只不過現在應該沒有人了。”
“那我們便過去看看吧,說不定有什麼線索呢?”童邱說著又看了一眼其他人,見人都點了頭,又說:“對了,你這個名字挺好聽的,為什麼還要用假名?”
宋寶寶說:“我娘說過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說道身份,童邱又想到自己鬧出了糗事,臉上閃過片刻的尷尬,“那你娘還挺有先見之明的。”
兩人在馬車上就說的較多,這下子說著往前面一走就將其他三人甩在身後。
“我們也走吧。”江湛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對身後兩人說道。
季酒直接抱過陸修昀的肩頭,“我們走。”
看著兩人似乎有話要說,江湛聳聳肩頭,走在了前面。
眼見著江湛拉開了些距離,季酒這才將一路上的好奇心翻了出來,“這麼些年,你和江湛還好著啊?”
陸修昀側頭看了一眼季酒,眼神有些疑惑,似乎在想“好著”是什麼意思,最後點點頭。“我們挺好的。”、
對於季酒這個將他隱秘的情事點破的人,陸修昀心裡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和親近。雖然他的感情,這麼多年沒什麼進展。
江湛人走在前面,但身後的對話卻一字不落的進了他的耳朵。
聽見了季酒的調侃,江湛不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