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她都記得很清楚。
&esp;&esp;她懷孕了,十月懷胎生下一個男嬰。
&esp;&esp;她細心地教育他,栽培他,將最好的一切都給了他,可等孩子大了,卻恩將仇報地囚禁她。他說他不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早就死了,剛一出生就被溺死了。他還將世子也綁了起來,要當著她的面殺死他……
&esp;&esp;顧夏潛意識裡清楚這些都是假的,只是夢,她叫囂著想要醒來,卻怎麼也睜不開眼,只能任由自己淪陷在夢裡,眼睜睜地看著在乎的人一個個死去。
&esp;&esp;當夢裡的蘇御永遠閉上眼的那一瞬間,製造夢境的顧夏猛地睜開了眼。
&esp;&esp;她兩眼發直地望著輕紗帳頂,急促地喘著氣,放在腹部的兩隻手也緊緊地絞在一起,全身都是黏膩的冷汗。
&esp;&esp;蘇御也醒了,正半支著身子,滿臉擔憂地看著顧夏:“怎麼了?”
&esp;&esp;顧夏緩緩平復下內心的波動,笑笑道:“我沒事。”
&esp;&esp;蘇御伸手去摸她的臉,卻摸到了一手汗,不覺皺起眉來。
&esp;&esp;顧夏拉過他的手,輕聲解釋說:“我真的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esp;&esp;果然還是嚇到她了。
&esp;&esp;蘇御突然有些後悔。
&esp;&esp;他不該那麼一股腦地將事情都告訴她的,她才多大啊,再怎麼聰慧,也不過是不滿二十的小姑娘……
&esp;&esp;“爺,我真的沒有事,這麼出了一身汗,反而舒爽了不少。”見對方依舊滿臉擔心,顧夏再次保證道,她說著,就想坐起身來。
&esp;&esp;蘇御見狀,忙抬手去扶她。
&esp;&esp;顧夏就著蘇御的力道坐起身:“是我吵醒你了嗎?”
&esp;&esp;“無妨。”蘇御掀開紗帳,將床頭那盞巴掌大的銀嵌玉座燈點上。
&esp;&esp;一豆燈火搖曳。
&esp;&esp;顧夏靠坐在床頭,微仰著臉,雙目一眨不眨地看著蘇御,似乎只有這麼看著他,她才能感到安心。
&esp;&esp;滿室昏黃,襯得顧夏的眼眸分外明亮。
&esp;&esp;“怎麼了?這麼看著我?”蘇御摸了摸她的頭髮,覺得她這模樣可憐可愛極了。
&esp;&esp;“都怪妾身太扛不住事兒,讓您看笑話了。”
&esp;&esp;“你才多大啊,能有這樣細緻的觀察力已經很了不起了,老成世故這些東西都是隨著年齡增長一點點學起來的。”蘇御握著顧夏的手,輕聲安慰,“是我太心急了,應該慢慢告訴你的。”
&esp;&esp;顧夏搖頭:“您本來就打算慢慢跟我說的,是我自己,非要逼迫您。”
&esp;&esp;“就你哭哭唧唧的那兩句,怎麼就成逼迫了?
&esp;&esp;傻話。”察覺到顧夏的情緒很不穩定,蘇御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輕聲問,“都夢到什麼了?”
&esp;&esp;夏夏機敏聰慧,博聞廣識,膽子也大,照理不該因為一個夢而怕成這樣才是。
&esp;&esp;顧夏沒有注意到蘇御的疑惑,她低垂著頭,聲音發顫:“我夢到你死了……被那個掉包的孩子殺死,你懷疑過他的,但我不聽,都是我,是我害了你。”
&esp;&esp;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入蘇御的耳朵裡。
&esp;&esp;她在哭。
&esp;&esp;她這樣反常的驚惶害怕是因為他。
&esp;&esp;她這淚也是為他而流的。
&esp;&esp;蘇御抬起手來,指腹輕輕拭過顧夏的臉頰,毫不意外地又摸到了一手的溼意。
&esp;&esp;“你別害怕。”蘇御心疼地扶著顧夏的肩,俯下身,一點一點吻去她臉上那為他而流下的淚水,“夢都是假的,我在這呢,我不會死的。”
&esp;&esp;顧夏在蘇御的安撫中慢慢回過神來,抬手想去摸帕子,才發覺自己身上並沒有帕子,就胡亂地用袖子抹了下臉,低聲說道:“是妾身失態了。”
&esp;&esp;蘇御好笑地看著她這孩子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