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喜?!”卉笙驚呼。涵櫟點頭。卉笙轉了轉眼珠,又道:“你偷聽了我與孃親的對話?”
涵櫟被卉笙問得一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
“算了,不重要了,然後呢?”
“然後,這峒兮真人因為見過你娘,又與你爹關係匪淺,大約是從你爹那裡得知了神族之事,所以在我破陣之時便已察覺到了我的身份。接著他假意接近我,想套我的話,弄清楚我的來意。”這時涵櫟一拳重重地打在地上,“怪我太傻,太親信他人,雖未將芷瑜姐的名字道與他知,但我說一位故友要來找女兒。他一下便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我猜測,就是他通知了你爹,所以你爹才會和他一起毀了綠絨鎮。”
“我爹?你是說,當朝皇上?”卉笙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問,彷彿想從涵櫟那兒得到確認一般。涵櫟點了點頭。一時間,卉笙覺得自己的內心被什麼擊碎了,天顛地倒。才控制住的眼淚,又不聽話地從腫脹的雙眼裡流淌而出,微微刺痛著眼睛。“所以,綠絨鎮會毀,是因為我?爺爺,一尾,二尾他們會死,也是因為我?因為我爹想殺了我?”
涵櫟眼見卉笙雙眼微腫,眼裡佈滿血絲,實在於心不忍。但是他覺得,如實相告,才是眼前這個女孩真正想要的。所以他點了點頭,解釋道:“那時你問我,可否願意幫你,是我猶豫了。但我實在不想袖手旁觀,便想著先找到施法摧毀綠絨鎮之人。當我發現那人竟是峒兮真人時,也是大吃一驚。我正準備出手制止,卻被你爹攔了下來。他威脅我,倘若我出手,他便告知其它三界,神族抽手了他的事情,神族打破了盟約。”
“其實你大可不必出手相救的,大家都死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涵櫟一時語凝。沉默了許久,他說了一句:“是我來晚了,我對不住你。”
卉笙目不轉睛地盯著篝火,搖搖頭說:“你有你的無奈,我多少能理解一些。仔細想想,事情會變成今日這樣,其實全都起於我娘當年破了規矩,插手了即墨家的事情。這一次,即便我爹威脅你,你還是出手了,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涵櫟默默低下了頭。
卉笙快速擦去流下的眼淚,又問道:“所以一路追殺我們的綠袍老道,就是御仙派的掌門,峒兮真人?”
“不錯,正是他。我沒有殺他,讓他回去給你爹帶話了,他若是還想著動你,我便將他和峒兮乾的那些勾當全部抖出來。”
卉笙弓起膝蓋,將下巴埋在膝蓋裡,右手食指輕輕在地上的泥土裡划動,說:“我以為御仙派都是懲惡揚善、助人為樂之人,前不久我還想著去求他們救綠絨鎮,沒想到,竟然是御仙派的掌門毀了鎮子。”
涵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卉笙繼續說:“我娘和我說起我爹的事情時,我是有些怨恨的,但看我娘那麼釋然,我也就算了,那畢竟是我娘愛過的人。我以為,我爹他只是不知道我的存在而已,如若他知道,他至少會是愛我的。可是萬萬沒想到,他知道我的存在後,只是一心地想殺我。”
卉笙忽而搖了搖頭。“不,不只是想殺我,他還要殺掉我身邊所有人。爺爺,一尾,二尾,還有鎮子上那麼多人,都是因我而死。”說到這裡卉笙停頓了一下,她抬起頭,邊流淚邊笑著問涵櫟:“你說,我是不是個煞星呢?也許,我娘錯了,她就不該生下我。”
明明是在訴說著絕望,她卻在微笑。明明在微笑,卻那麼悲傷。涵櫟望著滿臉淚痕的卉笙,心底不禁動容。他輕輕側身,伸出雙手輕輕抱住卉笙道:“你活下去,是你娘畢生的希望與慰藉。我相信,這也是你的爺爺還有你的朋友們希望看到的事情。何況,你也不是一個人啊,你還有那隻小狐狸呢。”
卉笙輕輕抬頭朝一旁熟睡的三尾望去。變成小白狐的三尾,有一種毛茸茸的可愛。不知她此刻是否在做夢,倘若是,卉笙希望那是個美夢。她又使勁擦了擦眼淚,就好像要擦去這絕望又低沉的心情一樣,堅定地說:“從此,就算只剩我與三尾,我們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讓那些人,後悔。”
“你想報仇?”涵櫟讀懂了卉笙眼神裡的殺意。
卉笙沒有反駁。涵櫟卻道:“我和峒兮承諾過,你此生都不會再出現在他們面前,這樣才能換你一世平安。他們二人都法術極高,你不是他們的對手,衝動地去找他們報仇無異於送死。這麼不容易才活下來,不要辜負了那些犧牲的人,還有你娘。”
卉笙只是微微“嗯”了一聲,涵櫟也不知她有沒有聽進去。他嘆了口氣,說:“夜深了,你先睡會吧,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