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雲夢澤舟師滿載十萬大軍沿江逆行抵達郢都附近流域,熊槐特地從郢都趕來為大軍送行。
巴國傳回來的訊息,眼見巴軍節節敗退,蜀軍所過之處,依附於巴的部族紛紛降蜀。蜀軍一路並未經歷太過激烈的抵抗便抵達合川。蜀軍從北、東、西三面合圍合川,只留一個順水南下江州的南門,日夜猛攻不停,合川搖搖欲墜。巴王連派數波求援特使星夜敢往郢都。
朝霞映在寬闊的江面上,分外妖嬈。江上一排排的船隻一眼望不到頭,無數旌旗在清晨的江風中獵獵作響,船舷上挺立著密密麻麻的楚軍士卒,他們目不轉睛地望著江邊正在向過往船隻招手示意的楚王。
楚大王親自來為他們送壯行,每一名士卒都心潮澎湃。雖然大王沒有說什麼話,但大王臉上的微笑便是他們為之奮戰的動力。
從早上一直站到了午後,熊槐感覺自己的腿都僵直地幾乎不能打彎。雖然累,但他還是堅持站著,直到最後一艘船離開視線。
此次伐蜀,雲夢澤舟師傾巢而出,數百艘戰船浩浩蕩蕩駛向巴國,不知道巴王見到這個壯大的場面會不會害怕到無法安睡。
當然也有可能,雲夢澤舟師根本就無法順利抵達江州或者合川,如今正值夏日,正是大江水流大的季節。說不定楚軍就要提早陸行。若是如此,對楚軍的戰略是有不小影響的。
不過,只要有熟悉當地水文的巴人做嚮導,熊槐相信舟師有很大可能可以完成行駛目標。
唐眜的三萬人不隨舟師前往,為了騙過巴人,他們以折衝府為單位,專挑小路,晝伏夜行,分批潛入魚復。
今日送行後,舟師兩個字一直在熊槐的腦海中徘徊。熊槐認為,將來與越、齊之間必有海戰,有必要提升一下舟師的作戰能力。
回到郢都後,熊槐等了許久的秦使終於來了。
秦使陳軫,請歸魏章。張儀相魏後,一直以來被張儀壓制的陳軫終於迎來曙光,漸漸被秦王重視起來,擔任此次岀使楚國的重任。
去年楚師突襲丹陽,魏章困守丹城等不到援軍,力戰被俘。之後被押解至郢都幽禁在一處庭院中。不過熊槐並沒有像當初對待田盼那樣禮賢下士,自始至終都沒有見他。
熊槐只是希望用魏章從秦國換些好處。
禮節過後,熊槐問道:“秦使此來所謂何事?”
“回楚王,我王希望楚王能釋放魏章。”
熊槐知道魏章雖然比不得司馬錯,卻可比樗裡疾,比有勇無謀的公子華更是高明不少。商於大敗後,秦王迫於形勢,不得已將司馬錯擱置起來,至於什麼時候能再啟用,誰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魏章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秦國需要魏章來為秦國支撐一段時日。
秦王的心思不難揣度,熊槐自然不會輕易就將魏章放回去。
“放,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不知秦王打算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贖回魏章?”
“贖?”陳軫故意問道,秦國君臣其實也知道以楚王的精明,肯定會提出交換條件。但陳軫肯定不能一上來就暴露自己的底線,是以假裝沒有料到這一點,“楚王請恕外臣孤陋寡聞,臣實未料到,堂堂楚國釋放一個敗軍之將還需要付贖金。”
“哈哈!”熊槐哈哈大笑兩聲,“秦使果真不知?”
陳軫有些心虛地搖搖頭。
“那不知秦穆公用五張羊皮換取百里奚,秦因此而稱霸西戎,是真是假?”
熊槐這一問,陳軫無言以對,他略一沉吟回道:“魏章一敗軍之將耳,如何能與百里奚相提並論?”
熊槐揶揄道:“呵呵,百里奚當初可是奴隸!魏章若只一敗軍之將,秦王又何須派你來贖?你秦國不還有另一個敗軍之將司馬錯嘛!”
陳軫心中暗惱面色卻如常,他心念急轉片刻回道:“楚王說笑了,論兵爭謀略,楚國怕是沒有人能與司馬錯相提並論,否則聯軍數十萬也不會被阻函谷關一年有餘,損兵折將二十萬。商於之所以敗,敗在楚有騎兵,非司馬錯無能也!”
陳軫說得倒也是實情,當初若是沒有騎兵,田忌也不敢讓昭滑、景翠兩人以五萬步卒硬頂司馬錯十萬大軍。
“寡人不欲與秦使糾結,釋放魏章沒有問題,只要秦軍退出商於通道!”熊槐開出來條件。
陳軫一楞,隨即冷笑道:“楚王還真是貪婪!既如此,外臣這便回覆我王,楚王不欲釋放魏將軍!”
熊槐嘿嘿一笑,“秦使倒也乾脆,將罪責全推到楚國頭上了。他日寡人與秦王相會,秦王問起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