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心臟“咚咚咚”地猛烈狂跳,易宏眼前忽然一片模糊。在聽到這個訊息的瞬間,他竟感到從未有過的驚慌令他天旋地轉。他倉促呼吸,虛汗直冒,閉目揉揉眼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錢蓉看易宏身形搖晃似有不適,忙扶他坐下,柔荑輕梳他背,輕聲勸慰:“哥哥別急!刑部也好、大理寺也好,哪怕是御衛之中都有咱們自己人,他們定可保歐陽公子周全!”
易宏猛地睜開眼,而眸中模糊之景卻沒有絲毫改變。他無奈地蹙目吩咐:“浩鵠前去查探,一定要多方同時肯定此事為真,再確定歐陽公子現處何地,周圍街道環境及相關守衛人員部署分配。先不要著急救人,就怕是趙璋察覺到什麼,用此事測試歐陽與我的關係,如果倉促營救反而中了賊人圈套。”
“是!”浩鵠得令即去。
“阿狸,”易宏眨眨眼,凝神定心,眼前之景逐漸恢復清晰,他徐徐道,“歐陽身邊一直有重瞳、重明守護,他二人不會眼睜睜看著主子落獄而無動於衷。你熟悉重瞳行事習慣,立刻去查。至於重明,他輕功高絕,只怕你找得到也追不上,不必管了。”
“好!”阿狸轉身便跑出。
“哥,那我呢?”錢蓉為易宏重新端了杯熱茶,道,“可要我做什麼?”
易宏搖了搖頭,慢慢眨眼適應,嘆道:“大敵當前,不能把所有精力都用來救人!你還是盯緊物價升貶和應天局勢。上官鶴因為親自施醫贈藥已經感染疫症,纏綿病榻,你更要打起精神,時時警惕!”
“兄長放心,”錢蓉果決道,“城在人在,人在城在!”
易宏嘴上說得滿不在乎,卻立刻出門集結瀚海軒內的影衛,令他們聯絡四方衛眾準備周全,候命隨時營救。而他自己,卻孤身前往瑤月齋。
瑤月齋內燈火闌珊,青顏正坐在小池旁的涼亭中調弄琴絃,纖纖左手轉動絃軸調整絲絃張馳,紅酥右手半攬品相挑勾試音。
“顏兒還會琵琶?”易宏走入亭中,揮袍落座,擺手令欲起身行禮的青顏安坐。
“公子悄沒聲的,倒嚇了人家一跳。”青顏低眉淺笑,抱琴而坐,略抬眼,藉由燈火輝煌側望易宏輪廓明晰的俊容。
“怕你身上傷口變化,”易宏狐眼中的狡黠之光一閃而過,到了唇邊卻化作柔柔暖意,“放心不下,決定還是來看看你在做什麼。”
“飯後閒暇時光,想再練練,如果……公子得空,也好為公子彈上一曲。”青顏撩開衣袖,輕輕撫著顏色已然淡化至快無痕跡的舊患處,莞爾笑道,“公子日理萬機,還惦記著我……奴……好生感動。”情思未語,美眸流轉,粉腮淺笑卻是怯怯羞意。
“日理萬機?”易宏自嘲般輕笑,抱胸背倚粗柱,目視遠方,慼慼長嘆,“縱是金海玉山又如何?難道還能減我心中一分痛楚嗎?”
“痛楚?”青顏抬首看他,只見他似憶起從前,以往閃亮的眼眸此刻也略顯黯淡神傷。
“像我這般年紀的少主們恐怕都早已成家生子,可我卻無一妻一妾,甚至連一位男侍也沒有,你可知為何?”易宏閉目喃喃。
青顏想了想,雖不情願,但他猜除此之外,應沒有旁因,遲疑半晌,蠕唇試問:“公子有心愛而不可得之人……對嗎?”
易宏點點頭,故作不在意地強笑,側目而視,道:“顏兒很聰明。其實……不經意間看你,與他容貌很像。只可惜……他不似你,你也不是他。”
他不似你這般陌生,令我可用可棄,毫不在意,偏讓我拳拳在唸;你也不是他那般光芒萬丈,可讓我移情一分。易宏看著垂首支吾不言的青顏,又是一次長嘆。
青顏原還不明,自己從未得罪歐陽公子,為何歐陽卻要派人俘虜他,如今再看易宏顏色,他突然醒悟:也許……歐陽只是利用自己,迫使易宏前去相會。青顏想起自己第一次來易宅時,歐陽公子也是陪坐在易宏身畔,二人眉目相交之際,彼此眼神亦是別樣生輝。
青顏眼中的光華瞬間息弱了許多,他懷著僅存的僥倖,嫣唇輕顫,蹙眉氣聲相問:“公子心愛之人……是歐陽公子嗎?”
易宏垂目淺笑,以預設的方式應許這段感情。
看易宏面上似因思起那人而生的幸福神色,青顏鼻尖頓酸,心間沒由來的刺痛,剎那眸中便已盛滿盈盈淚水。他自嘲般垂首哽咽,吸氣強笑道:“難怪……”
“什麼?”易宏明知故問。
青顏將懷中琵琶抱得更緊,像是尋個不會輕易動搖的倚靠,默默許久,咽咽疼痛的喉頭,抬首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