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蓉完成任務返歸易宅,等了許久兩位主子才回來。她與浩鵠、青宇迅速趕至瀚海軒覆命,還未進門便聽到二位主子的爭執之聲,浩天、青鴻等一眾奴才全被趕了出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擅闖,只得全都侯在廊下。
錢蓉側耳細聽,易宏、易寧彷彿又為了王公子吵得不可開交。眾人踟躕踱步,都想進去勸勸,但只有姍姍來遲的青鸞敲了敲門。
“進。”是易宏的聲音。
青鸞得令方進。不久,易寧便滿面怒色地衝出門,帶著青宇、浩天快速離開。
“羽兒進來。”
易宏的聲音倏地從屋中傳出,錢蓉耳根一緊,快步行進。
“事已辦妥,請公子放心。”錢蓉行禮稟報。
易宏點點頭,拿起茶杯,似短嘆道:“天就快亮了,你先去歇息吧。”
錢蓉支吾兩聲本想勸說,但看主子疲憊哈欠模樣,懂事得頷首行禮退下。
錢蓉退出時,側目廊下一陌生的白影,沉吟不語,轉身離去。眾奴也一併散去,唯留阿狸攙扶起心痛難耐的易宏。
雪色華貴凌煙羅著身的青顏快步推門而入,蹙眉扶起易宏,指著自己脖頸上用緋色胭脂所畫的狀狀小斑輕聲問道:“公子所言,是這樣嗎?”
易宏捂著前胸深吸一口氣,忍下心上陣陣絞痛,額前一片薄汗,頜目微微頷首。
“公子……”阿狸取出袖間絲帕為易宏拭汗,嘆道,“王浩自醫術便上佳,這是故意拖延病情,激您探望!”
單聞王浩之名,青顏掌指微縮,英眉即蹙,一雙水澤雙眸深深看向易宏,不知該如何相勸。
“他就是這樣的……”易宏無奈淺笑,拍拍阿狸的手,道,“青顏陪我去便可,你留家裡。”
“不行,”阿狸挽得更緊了些,杏眼水汪汪地盯著易宏,指著青顏聲線嬌軟地哼道,“外面這麼亂,世道艱險,奴不能不跟著主子!況且……他也不會武啊,萬一遭遇什麼人怎麼辦?奴好歹能為您擋一擋啊。好不好?好不好嘛——”
易宏看她如此執擰也拗不過,點頭應允,三人同行而往朱雀書院。
天色矇矇亮,三人方至,留守伺候的曲水躬身向前相迎眾人至二樓王浩的寢屋門口。曲水剛推開門,一直與青顏保持距離的易宏此時突然牽起他的手,二人一同進門。
內屋伺候的重瞳開門大步走出,見易宏與青顏手挽同心扣,眉心微蹙,不自然地清清嗓,識趣地拉著重明一起行禮離開。
病臥床榻的肖劭朗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猛地翻身回頭,無雙美眸中盡是藏不住的欣喜,可當看見日思夜想之人正與那個與他近似的影子手牽手而來,他眼裡的光一下子黯淡了,再看那影子脖頸之上的點點紅痕,他心中怒火頓時升騰。
“寧兒說你病重,與我吵了許久,一定要我前來探望。”易宏鬆開手,側坐在榻邊,冷淡的面上毫無關切之意,彷彿眼前這個病容瘦弱之人與他毫不相關,“你可還好?”
可還好?肖劭朗看著眼中一片冷漠的易宏兀自輕笑,他病成這樣,以她之醫術,即便沒有探脈也該看得出。她竟還要多此一問?是在嫌他病弱無助力嗎?
“近日北旱南澇,貨運調動、安撫災民暴亂等等事宜實在讓我分身乏術。”易宏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耐煩,短嘆道,“你若病了就吃藥,這般拖著累人累己。”
瓊華這是在嫌他在她忙的時候故意裝病博重視?肖劭朗自嘲般笑道:“是啊,易公子要務繁重,那我可要多謝您百忙之中前來探望了。”
“懿卿,”易宏喚肖劭朗的字,淺嘆一聲,“我不是無事一身輕的閒散人士,也不是懵懂無知的孩童,你若有話直說便是,不必用這樣的法子折磨彼此。”
閒散人?無知?折磨彼此?聽到易宏如此明示的肖劭朗憋悶得突然閉口不言,強忍下心底的陣陣刺痛,任滿心滿肺的委屈在眸底化作一片水盈。
青顏見此情狀自知不便,欠身行禮,轉身欲走,卻被易宏一把抓住。
“若是累了就去樓下客房休息一會兒,”易宏和聲淺笑,語調格外柔軟,“我片刻就來。”
繾綣溫柔的神情與對待肖劭朗時的疏遠冷寂形成鮮明對比。青顏略驚,揣測其意,也配合地握住易宏纖掌,玉指輕勾他的掌心,低首含羞淺笑相應,未說一字,滿眸愛意閃若星辰,確似已道千言萬語。他輕步離去,翩若游龍,而易宏的目光也長久地定在他離去的方向。
親見此狀,肖劭朗心中驚涼可想而知,他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