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歐陽倫星眸笑意盈盈,溫沉的聲音彷彿巫蠱,醉人心神。粉白幼滑的絕世俊容,在微黃燭光的映照下更顯柔和。紅酥透白的纖掌握著青瓷杯盞,仿若渡滿月華。
“他犯了什麼錯,”易宏撇開眼,漠視肖劭朗仿若無聲地引誘,揮袍與其對坐,側望青顏,口吻清淡道,“你憑什麼把他困在這兒?”
眼見愛人目光仍舊停滯在那個秦樓楚館出身的卑賤伶人之上,歐陽倫目光一凜,狠拍手中杯盞於几案上,起身冷笑道:“憑他敢搶我的人!我沒有將他剝皮拆骨、吮血抽筋,便已算仁德!”
許是醉酒,許是怒火中燒,歐陽倫起身之時險些跌倒,多虧易宏眼疾手快,將他扶住,卻反被他一把抓住,趁機側倒倚靠。
“歐陽大人,”易宏斜睨倚賴自己身側裝醉的肖劭朗,清清嗓,淡淡道,“您這樣,不符合禮儀吧?”
“我什麼樣你沒見過?”肖劭朗不僅沒有絲毫要起身的意思,反而張開雙臂環抱住易宏若柳細的窄腰,下頜蹭著他的瘦肩,嘟嘴細聲撒嬌道,“咱們之間,還要什麼禮儀?”
“唔——”青顏皺眉猛地搖頭,似在示意易宏舍下自己快些離開。
“真是吵。”肖劭朗蹙眉直起身,向那彪形大漢比一手刀的手勢。
大漢點頭相應,舉起手中匕首便向青顏白晰的脖頸刺去。
易宏即刻屈指擊出一道氣注,擊中大漢腕口,大漢吃痛瞬間,易宏又擊出一注,直將那匕首擊落在地。
“我很忙,你到底要幹什麼!”易宏不耐煩地抽回已被肖劭朗握痛的手,蹙目嘆息道,“青顏是我的人,傷他即是傷我。我要做的事你幫不上忙也罷,至少不要添亂可以嗎!”
“你的人?”歐陽倫眼中的光一下子隕滅,他起身緩緩走向青顏,摸著青顏如緞髮絲,自嘲般輕笑,“他是你的人,我是什麼?為什麼你寧可要一個卑賤的娼伶,也不要我!”
說著說著,歐陽倫怒火頓生,拉扯青顏的手勁也愈漸加重,充紅雙目滿是灼灼熱淚,聲音卻漸漸沉冷:“他有我好看嗎?有我的才情?勝我愛你嗎?他什麼都沒為你做,憑什麼是你的人!”
青絲被骨節明顯的大掌揉亂拉扯,青顏痛得直哭,搖頭嗚咽不已。歐陽倫見他這般卻忽然笑了,笑的得意,笑的張狂,卻與滿面的淚痕格格不入。
易宏看著眼前暴怒消瘦的男人忽然感到無比難過。印象中,伏羲山的他一直溫柔體貼,對待任何人都進退有度,寬和有禮。是自己逼得他成了如今這般,要靠殘虐情敵才能獲得些許安慰。
“懿卿……”
易宏輕輕喚了一聲,原本狂笑的歐陽倫笑容倏地凝滯,卻顯陰狠生冷,泣音道:“我說過,你別逼我!從此刻開始,你喜歡一個,我殺一個!你愛上一對,我戮一雙——”
口中雖說著殘忍殺令,眼裡卻一再湧出熾熱清淚。
肖劭朗何嘗想用這樣的辦法強留她在身邊,他是這世上最不想傷她的人,他是這世間最疼她的人。但他好怕,怕到不能分享,怕到寧可放棄大仇藏匿一生。
這也許就是“因愛生怖”吧。
易宏又如何不懂他呢?她用了多少藉口敷衍他,欺騙他,可他還是像個傻瓜一樣一意孤行,堅守不棄。
易宏閉目深深嘆了一口氣,起身拉過肖劭朗,攬著他肩膀,將他帶離軒閣,轉而行向一旁無人的小屋。
易宏以掌風推開小屋木門,攬著肖劭朗走到裡屋榻邊,扶他坐下,轉身準備去關門尋蠟燭。
肖劭朗卻突然抱住她的腰身,嗚聲懇求道:“卿卿,別走,別走!”
易宏被這一聲壓抑至極的哽咽擊中心尖最柔軟的地方,狐眸瞬間盈滿淚光。她握著他熾熱的手掌,輕輕嘆息,回首微笑道:“我只是想尋些蠟燭。”
肖劭朗猛地搖頭,慌忙地從袖中尋出一枚透著許許熒光的香囊。香囊裡有明顯兩枚亮丸,易宏知道那是肖劭朗之前送她的定情信物。
只是,被香囊蒙裹的夜明珠能有多亮呢?
肖劭朗微顫著手,匆匆解著香囊絲絛。是不是隻要有足夠亮度,他的卿卿就不必離開他尋什麼蠟燭了?
不知是否因他平日害怕夜明珠滑出滾落,將絲絛系得嚴緊合縫,眼下實在不能順利解開。但越是解不開,他越是慌張地用力拉扯,指尖顫抖愈加劇烈,絲絛係扣卻紋絲不動。
肖劭朗急得將香囊一把抓在手中,兩手錯力,想要將它硬生生撕開。可是凌煙羅縫製的香囊最是堅韌,肖劭朗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