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哼哼,”易宏假笑兩聲,挑眉道,“妙你還不去?”
“是是,”浩鵠拱手一禮,拜別道,“小的告退。”說完,迅速蹦躂著跑了。
“你,”易宏喚來錢蓉身旁的影衛,邊走邊道,“你回去看看青顏傷得重不重,若是用醫用藥,可去瀚海軒找衛狸。”
影衛得令退下。
“公子,”錢蓉陪著易宏慢慢步出僻巷,輕聲問道,“咱們現在回府嗎?”
“不急,”易宏背手行在前,慢慢踱步,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皆是神色匆匆,唯獨她,彷彿閒逛一般悠然。
易宏縷縷髮絲,淡淡道:“你去鳳羽莊通知季玄清,讓她按照我妹妹的身量準備三套烏紫色的婚慶吉服。告訴她,衣裳不準用刺繡,冠釵不許配珠寶,一切,簡素為上。”
錢蓉聞此蹙眉不解,她知道易寯羽最是討厭紫色,淡紫、煙紫尚可忍受,可是濃紫、烏紫這般深重的顏色,少主從來不穿,甚至連看也不看。如今卻令季掌櫃以此顏色準備吉服……實在讓人看不懂。
易宏沒有聽到錢蓉的應答,回頭也見她蹙眉疑惑的模樣,輕聲一笑:“無謂多想,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做完便回府休息吧,守了一夜,也是辛苦你們了。”
“您呢?可回府用膳嗎?”錢蓉近身關切道,“奴婢看您眼下有些烏青,想來是連日辛苦有些傷身了。您歇歇嘛!”
“賊人一日不除,我心病一天不愈。怎容歇息?”易宏笑道,“更何況,昨夜那麼多人家為易宅強行放禮花,你以為他們會輕易放過我嗎?去吧,我爭取入夜回府安歇。”
說罷,易宏便轉身離去。於此同時,浩鵠安排的車駕也從易宅城外的莊子出發了。
車駕一共十輛,每輛車配車伕二,弓弩手四,長刀護衛六。車車相連,行於路上,綿延半里之長。外圍更有紅衣蒙面影衛沿途相守,他們都是離巽營的翹楚,以一敵百的高手。
車駕、護衛,浩浩湯湯一眾人,一路上招搖過市,本約一刻的路程,他們卻走了半個時辰才到城中。
隊伍方入城內便引起了守城哨營與百姓的圍觀注意:那些車中沒有以往包裹嚴實的笨重大箱,反而是由一個一個竹簍堆砌。從竹簍的縫隙中看去,簍內盡是閃亮金銀之色,在陽光照射下尤其顯眼。
若站在隊伍行進之街道兩旁的小樓往下看,便更能清楚的看到竹簍中排放得整整齊齊的金塊銀錠。
“哎,這是哪家金號的鏢車啊?”路旁圍觀群眾中,一身著錦衣的老婦不停用手中絲帕擦著額鬢淺汗,側問身旁擁簇的人群。
“哎喲喲,這麼大的排場,用竹簍分裝金銀,山堆海砌似的運來,除了天下首富——易族三姊妹,還有誰有這樣的家底,這樣的魄力!”一肥胖老婦搭話搖扇笑回。
“那說易宅將客戶錢財揮霍殆盡的謠言豈非不攻自破?但,易族為什麼突然要運金銀進城呢?”一管家似的年輕男子聽她二人對話忙湊上前。
“啥,你這都不知道!”胖婦人回道,“陛下封了驛港,沒人運糧運藥,這菜價米價都在漲,藥價更是高得離譜。這些有錢人,呵呵……有的呢,是想取錢屯物,趁機大賺一筆;有的呢,是擔心自己手裡的錢不夠花,所以都慌慌張張去錢莊、金號取錢去了。”
“錢不夠花?”年輕男子捻鬚笑道,“錢放錢莊裡還能利滾利,取出來放到家裡也不能生錢。若是怕錢不夠花,怎會取錢呢?”
“小生,你細想想。”一挑擔老翁道,“年前,這一錢銀子能換一石細米;年後,一錢銀子卻連一斗糙米都買不到。他們這是怕現在不取錢買點東西,以後就什麼都買不到了。”
幾人正說著,運銀隊伍已然到了晟金號門口,門裡走出一位白鬢微染的乾瘦男子。老者灰須過肩,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他就是原晟金號掌櫃顏旭鵬的父親顏良。
顏良令人明鑼吸引周圍看客。
鑼聲方止,顏良走上第一輛馬車,站在車軾上拱手高聲道:“諸位高朋貴客,老朽乃晟金號掌櫃顏良。奉東家、易宏公子之令,在此為需要取銀之客兌換錢銀。但,公子命我傳話:逢此國難之際,不論是紅紫高堂,還是低位商賈,都有責調整貨運往來,讓全國十八州府的百姓吃上平價糧。可是如今港口驛站被封,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易宅也沒有辦法調出一米一糧。如今錢銀也還復諸公手中,這糧價高低,就全憑諸公買賣做主。從即日起,易宅、沈宅、江北上官等十餘家商族皆停市,罷粥鋪,關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