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寒涼,天也黑得格外早,懿卿算著時辰持匕首又割下二合血於玉觥中,重瞳為其點穴止血,敷藥包紮。錢蓉小心翼翼地捧起玉觥,輕輕扶起易寯羽,懿卿用勺慢慢喂易寯羽飲下。浩天命人換上新添的獸金碳,丫鬟們也陸續將菜餚端進摘星樓。
“姐姐如何了?”易寧與浩鵠快步而進,惹得懿卿橫眉一凜,易寧趕緊退到炭火旁,把披風脫給小丫鬟,揮手命他們退下。屋內只剩默然飲食的懿卿,端盆為易寧淨手的錢蓉和榻上一動不動的易寯羽。
錢蓉為易寧遞上手巾回稟道:“少主面色雖未改善,但是傍晚時分便可自行飲血藥,不必用內力強催了。”
“嗯,下去吧。”易寧拿起筷子正欲夾面前的清蒸鱸魚,魚肉卻被懿卿強夾奪走。見其像是有怒色,易寧趕緊為其又添上一碗延年羹,賠笑道,“好哥哥,我錯了,我走得急,帶了風進來,下回一定改。姐姐這裡多虧有你,你真是我姐弟的大恩人吶!”
“食不語!”懿卿面上雖是寒霜冷冽,但最終還是喝了勺羹湯,算是原諒了易寧的小小過錯。
“公子,”浩鵠帶著前院的小廝行禮走進,拱手道:“沈浩然公子請見少主,現下人已至蘭曉風。”
“回沈公子:我在此,易少主無暇見他。”懿卿搶在易寧之前下令,面無表情地接著飲湯。
易寧側臉抿唇一笑,頷首道:“照王公子的話去回吧。”
“慢著,”懿卿放下湯匙用絲帕輕輕點唇,冷眼一瞥,淡淡道,“告訴他:易少主以後都無暇見他。”
“這……過了吧?”易寧本想勸阻,但被寒眸一凜也不好多言,側身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眾人行禮告退。
待房內只剩他們三人,易寧湊近懿卿低聲說:“姐姐留著沈浩然還有用呢,你這一下子就回絕……會不會亂了她的計劃?”
“計劃?美人計還是連環計?對沈浩然還是燕王趙棣?”懿卿停箸微怒,劍眉一挑,淡淡道,“有我在,都不用了。”
若是此言為真,姐自是不會對他說的。他是怎麼猜得這麼準?易寧吃驚之餘卻也沒有恰當的理由回覆,只得連連點頭賠笑道:“是是是,您說了算。”
“還有,明日,你最好呆在府裡。”懿卿一語言罷,放下筷子,將身旁的藥一飲而盡。
“姐姐病著,我自是不會離府的。”易寧瞧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也不敢追問緣由,只埋頭夾菜,吃了兩口就迅速離開。
浩鵠在摘星樓的偏廳等候易寧,見他出來趕緊迎上前,低聲道:“公子,即便王公子對少主百般好,可是以客代主發號施令實在不合規矩,公子怎的也不……”
“你還有心思管他?”易寧笑道,“都一整天過去了,沈宅的管家音信全無。你還是多想想姐姐醒瞭如何向她交代吧。對了,青月回來了嗎?”
“還沒有,像是少主另有任務交代於她。”浩鵠眼見言語吃虧也不放棄,低聲絮絮道,“公子就不覺得奇怪嗎?王公子初來府上的時候,身旁一直有兩名護衛相隨。先是那個叫重明的,在白玉屍螢案後就不見了。今天下午那個叫重瞳的糙漢熬完藥之後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錢蓉一向溫和有禮,可王公子偏偏對她心有芥蒂,連碰都不肯。如今摘星樓除了他和病榻上一無所知的少主,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公子也能放心?”
“王公子不許別的女子觸碰他,那是對姐姐的承諾。蓉兒也並沒有離開,在摘星樓的一樓側房住下,隨時聽命。王公子的兩名護衛也不是我易宅的人,我自然也管不到。”易寧拍著浩鵠的肩膀笑道,“你要是太閒了,就把管家給我叫來,也好讓我知道今天撫災安民花了多少銀子,相關災民的安排事項。再說了,按王公子的話傳令,該是沈浩然惱怒的,你怎麼替沈公子在這杞人憂天?”
浩鵠雖是吃鱉,但仍緊跟著與易寧爭得憤憤不平。
夜幕降臨,重明卻在易宅黑影重重圍護下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摘星樓,他直入三樓,在暖閣門前拱手行禮道:“公子。”
懿卿輕“嗯”一聲,重明掩門快進,大步走到懿卿身側,附耳道:“宋佳麗的丫鬟和宋柏的乳母今日黃昏突然暴斃。宋家主母覺得大為不吉,便行占卜之術,卦象為大凶,明日決定攜子於城外觀音廟為家中族人祈福。”
“做得好,明日之事要安排妥當,我不希望再見到他們。”懿卿如故淡然的口吻,“宋佳麗口上雖是遵兄囑託,但屍螢必與其母和父兄脫不了關係。”
“京城之內早已流傳瘟疫,只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