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寧在輝揚閣休養數日精神已然大好,只是仍會頭疼胸悶四肢無力,夜夜夢魘沒有胃口,人也消瘦了許多。凌霄說是因為中毒太深,餘毒難清,擔心易寧中蠱後的身體難受重藥,只得慢慢調理,好好安養。
凌霄本也是日日來給易寧把脈,後來不知是從哪一日開始,竟再也沒有來過。易寧派人詢問才知,凌霄在千年難得一遇的重陽之日命人佈陣給易寯羽輸入火系內力,想一舉助她盡除體內寒氣。哪知易寯羽養的那些角雕看到天空有兩輪太陽竟異常興奮,盡數展翅高飛於空中盤桓,看到凌霄佈陣就以為他要害自己的主人,全數飛撲上去啄咬抓打。
“凌掌門的輕功乃是當世一絕,可他就算再怎麼跑也跑不過飛禽啊!一代掌門,江湖赫赫威名,竟被一群雕從自家山麓東面一路追趕到了西面。”青宇說著說著就不自主笑了起來,“公子今兒是沒看到,凌掌門衣袂殘破,袍揚塵土,捂頭遮臉跑得氣喘吁吁。那場面活像咱們小時候玩的遊戲——老鷹捉小雞。”
易寧先是笑笑,又緩緩嘆氣,抬首望著將垂夜幕,蹙眉道:“姐姐久久不醒,聽說懿卿也因失血過多數度暈厥,現下凌掌門也傷了,更沒有人救治他們了。”
青宇看到公子傷感,瞭解他心中憂愁卻又不知該如何幫襯,只好繞開病重這個話題。“公子獨居閣內恐怕不知,”青宇為易寧遞上一杯茶徐徐道,“肖公子為了少主當真是連命都敢舍……”
桃花塢內……
“公子!不可,不可啊!”重瞳和重明都跪在肖劭朗的紫檀榻旁叩首懇求,重瞳手中還抱著一柄匕首。
“如今我拿不動刀,不能自己來,你們便連我的命也不從了。”肖劭朗努力地強睜眼,微微喘息著說話,可那語句像是一瓶開敗了的花,只聞細細氣音,仿若遊絲。再望其面上,凹陷灰陰的兩腮,蒼白無華的面色,濃重紫青的眼圈,覆霜般皸裂的薄唇,若不是喉頭還在微微顫動喘息,任誰也認不出這竟是個活人。
“你們這是做什麼?”易寧走上前見狀立即拿起肖劭朗床頭的參湯,舀起一勺喂到他唇邊,想用參湯先吊起肖劭朗的精神,怎知他緊閉雙唇就是不張口。
“嘴都乾裂了,你快喝水啊!”易寧蹙眉道,可任憑他怎麼灌,那人就是不開口,氣得易寧擲下手中杯盞,站起身道,“你在鬧什麼?不肯喝藥,連水都不喝,只知為難他們!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救姐姐嗎?姐姐醒來若是看到你這般,她該多心痛,多愧疚,你知道嗎?”
“小公子快勸勸公子,公子日日割血,早傷了身子,前日割不出血竟趁我等不備,取自己左臂一條肉烹在藥中!昨兒昏了一日,如今才醒來便又要割肉!即便是情人蠱的雌蠱有給雄蠱續力存命之效,公子也不能這般一味割肉獻血啊!公子的身子已經虛透了,當真再經不起折騰。何況掌門也說,憑脈象,五日內易少主就能醒來,公子何需如此摧殘自己呢?”重瞳說得激動也是當真心疼自己從小帶大的兩個孩子,說著說著禁不住哭了起來。
“前些天瓊華高熱不止他就沒有辦法醫治,姐姐病重他也沒有辦法醫治,徒然揹著‘鬼醫’的名號,我怎能再信他的話。”肖劭朗斜睨蹙眉道,“你們攔著我,不讓我救瓊華,我便和她一同去了,總不負她就是。”
易寧掀開肖劭朗的被子,抓起他左臂,只見其小臂被厚厚白色絲布包裹,但在手臂內側透過絲布仍舊能看到一道凹陷著的暗紅色。這個傻瓜!易寧忍下眼中淚,大步走到與肖劭朗對榻而臥的易寯羽身旁,努力扶起阿姊,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單手側過她的頭令她面向肖劭朗,故意大笑道:“姐,你看到那個傻瓜了嗎?他日日為你割血,把自己當成治你的藥,割不出血了就割肉!他的雙臂早已傷痕累累,有一次一刀割重了,傷了筋絡,要不是凌霄和重瞳發現救治,他早就廢了條手臂!他深怕世人不知自己對你情重,用此來要挾眾人偏要一意孤行,如今更是連性命都不要了!姐,你快醒來打死那個傻子!你日日想著他,夜夜對著月亮跟他說話,在外拼殺唯願他能安好,他卻如此怠慢自己,輕視生命,枉費姐姐苦心一片。姐,我打不動,你快醒來打死他,也好成全了他一心赴死的夙願!肖劭朗我告訴你,姐姐內力深厚,必能一掌了結了你,也不必你日日折騰,還連累旁人為你傷心難過!哎,肖劭朗,你別不說話,你是覺得姐姐沒睡醒,凌霄又受了傷沒人管得了你了是不是……”
易寧言語如炮連珠,眾人驚愕竟無一言相對,在他說得最激昂時,一隻玉手悄悄攀上他的耳朵,趁他不備用力一擰……
“你是覺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