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這半晌,你是要帶我去港口麼?”易宏環顧四周山林,年前她與沈浩然賽馬還路過這裡,看著日久不變的蔥鬱叢林,她由衷感慨道,“青山依舊在,只可惜……”
易宏感嘆許久卻無人應答,她側身瞧了瞧肖劭朗,只見他抿唇含笑的模樣,幾分得意,又有幾分竊喜。
易宏矜眉笑問:“喂,你在賊笑些什麼?”
“趙棣那張臉……嘖嘖嘖……”肖劭朗回想起趙棣方才窘迫模樣,雙眸盈盈潤潤,笑若彎月,譏諷道,“陰得都快擠出水兒來了。誰人不知沿河兵將是他的人,堂堂燕王殿下居然容忍自己的地盤上走出一堆原告,當街訴說他縱兵搶糧、剋扣賑災物資等等‘英偉事蹟’。我倒要看他以後怎麼抬得起頭來!”
“你難道不覺得此事蹊蹺?”易宏思忖道,“就像你說的,沿河兵將是他的人,但以趙棣之細密,若真做了這些事兒,他總會容許活口走到京城敗壞他的名聲?你方才說這些人不是你尋來……眼下又只有趙雲玟有資格與趙棣奪嫡爭位,趙雲玟雖佔個皇長孫的名頭,但在朝堂之上,勢力薄弱至完全沒有同趙棣一爭之力。你說,這些難民是誰一路‘保駕護航’送來應天,只為在此關鍵時刻,讓趙棣失了民心?”
“趙璋?”與易宏心靈相通的肖劭朗脫口而出,她點頭相應。
肖劭朗搖首感嘆:“父子相疑,自古在皇家就是常事兒,卻沒想到咱們這位陛下竟然能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朝中消減燕王派系的官員也就罷了,民間裡居然也這般不放過他……”
“你可見過雄獅?”易宏搖首嘆道,“它們是草原的霸主,可是為了維護自己霸主的地位,甚至會咬死親子!孽畜尚且如此,更何況人呢,只怕會更狠毒。”
“我原還以為那些難民是你找來的,我還配合你演戲來著。”肖劭朗調轉話題道,“沒事沒事,不想他了。我拉你出來是有個驚喜想要送給你。”
易宏迎合地笑了笑,她的探子遍佈天下,肖劭朗若是有何動作她又怎會不知。不過,今日是她生辰,依著肖劭朗的心思定是精心準備許久,她又何必拆穿?
“說到驚喜,我倒想起一事,正好問你。不過,我若是問了,你可不許多心,也不許生氣。我也是因信你重你才沒有去調查,你就當尋常聊聊而已。”易宏略帶討好意味地問道,“成嗎?”
肖劭朗聽她這樣慎重而仔細地安撫反而覺得奇怪,眨眨美眸,輕聲應道:“什麼事兒啊?”
“青顏,也就是原來翠柏軒的雪彬,是你專門尋來培養的吧?”易宏瞧肖劭朗面上微微一怔,便已得答案,又道,“即便沒有我的安排,你也早已準備了合適的替身,可以隨時來應天。”
肖劭朗以為易宏又在嫌棄自己自作主張,頷首委屈不語,咬唇沉思許久,見易宏沒在往下說,才疑惑支吾:“你是……從面容長相上猜到的?”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即便長得一模一樣,也沒什麼稀奇的。浩鵠和浩天不也長得一樣嗎?”易宏淡淡笑道,“只是雪彬出名時間太巧,正好是你來應天的前一個月。而且他來府上拜主,明明第一次見與自己面容如此相似之人,你卻沒有絲毫的驚異,彷彿早知此人。後來,你遇險,我設計讓他去牢中換你,他一口答應。我最開始以為他當真是對我情深義重,後來細想,大抵是因為他要救的人,恰是自己的主子,才那麼義無反顧。”
“主子?”肖劭朗沒有否認,略略蹙眉道,“你從何處看出破綻?”
“懿卿一向是守拙藏精,即使心底再有主意,再聰慧,也裝作不知道,真真是大智若愚。”易宏徐徐解釋,“趙栩原先很是喜歡我,這事兒許多人都知道。我把青顏藏在公主府這樣久,他沒有被趙棣安排的探子發現,足以證明他能模仿你的細微處。方才席間你對蓉兒說起種種模仿精要,定也是你之前對青顏的要求交代。對否?”
“原來是從這兒露的馬腳。”肖劭朗一瞬輕鬆,笑道,“我還以為是這小子自己對你承認的呢!”
易宏聽他這樣說才明白:原來肖劭朗方才吞吞吐吐,是以為青顏當真對她動情到可以出賣自家主子,一切不過吃醋而已。枉易宏還以為是自己戳穿他的費心安排,傷了所謂的“夫君”顏面,他才顯得這般尷尬囫圇。
二人一路有說有笑,來到一處山腳。四人下馬,由重明看護馬匹,阿狸陪同易、肖往山上走去。
沿緩坡攀行約半個時辰,易宏漸漸聽到江海波濤聲,猜測大抵是快到了。
“此處位臨河干,離應天更近。只是林深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