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整圈深重勒痕圍繞。易宏知道,這些皆因手銬枷鎖而致。
不讓愛妻受一份苦難,若敵人太強他不能一擊而潰,寧可自己替下全部。他的世界裡,什麼都能失,什麼都能奪,唯愛妻不能失,愛妻之意不能奪……
他,肖劭朗,一直就是這樣一個執拗而笨拙的人。
易宏再次長嘆,拿出腰間腹縭中早已備好的藥膏,跪坐在榻邊,扭開藥罐,纖指沾些棕色藥霜,為肖劭朗細細塗抹在患處,又怕他疼輕輕吹拂著。
肖劭朗眉眼輕動,倏地便從夢中醒來,看到身上綁的柔緞都已被拆除,而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邊十分憐愛地為他療傷。
在未見到易宏之前,肖劭朗原本還因易宏的誤解而生氣,決心要好好與他講講道理,可是現在相見卻什麼正當的辯駁理由都想不起了。
卿卿瘦了……怎麼又瘦了!眼下還有一片烏青,她又沒睡好嗎?是為了救我擔心一夜吧……肖劭朗看著被陰沉天色而影印得更顯疲態的易宏忽然心口發悶,一陣一陣的心疼,千言萬語堵在喉頭被他硬生生壓成啞痛。
“我錯了。”
半晌,肖劭朗乾澀地喑噎道。僅僅三字,卻又喚出他美絕眸間盈盈淚光。
易宏手上動作明顯一滯,深深吸氣,語氣平緩,半是嘆息地說:“可是你不會改。”
肖劭朗想說“是的”,為了卿卿他什麼都可以做,他什麼都不怕。可是他還是將早在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因為他知道此言一出,卿卿更要生氣了。她總是因為心疼而氣惱,氣惱別人,更氣惱自己。
“讓我留在你身邊。”默默良久,肖劭朗終於說出心中唯一所求。
已為肖劭朗手腕上好藥的易宏慢慢扶榻起身,肖劭朗身上的傷太多了,她要一個一個親自撫平,一個一個記在心裡。
可是被易宏拒絕傷害多次的肖劭朗已經變成患得患失的驚弓之鳥,他以為易宏又要像前幾天一樣拋下他,因而立刻翻身趴起,死死抓住易宏的雙手,目光灼灼,拼命將其挽留。
易宏見這個她愛慕多年的男人竟如此可愛可憐,不禁搖頭苦笑一聲:“我不走,放手。”
“我不。”肖劭朗緊緊盯著她,不放過她任何的脫身動作,手中絲毫不鬆懈,只固執地將她抓得更牢。
“你的脖子!”易宏忽然瞥見肖劭朗雪白領間竟映出絲絲血跡,料想他的後頸定是傷損嚴重。肖劭朗本就是一個嬌生慣養長大的少爺,何曾受過沉冗牢獄之苦!
“我不疼,”肖劭朗違心地笑,說得歡喜,“只要能在你身邊,我如何都可以。”
看肖劭朗態度如此堅決,為了留下,甚至不惜動用隱匿多年的鶴府力量,若是將他強行送走,恐怕不知他還要做出什麼傻事。
易宏無奈嘆道:“好吧……”
肖劭朗沒想到她當真能答應,高興得一下子將她擁在懷裡,埋頭於她溫香髮間,聲音輕軟地笑道:“卿卿,你真好,我好愛你。”
“別肉麻!”易宏就怕他好了傷疤忘了疼,纖掌拍拍他背令其放手,沉音警告,“你若要留下,就一定要聽我安排,如仍舊一意孤行,我甚至會命阿狸給你用凝魂散!你可聽清了?”
“嗯嗯嗯!”肖劭朗連連點頭答應,手臂箍得更緊了些,朗笑道,“卿卿吩咐,我必遵從!”
易宏側頭慢慢拉開肖劭朗的衣領,只見他頸後被磋磨得一片赭紅,原幼嫩細滑的面板此時竟如魚鱗狀泛起糜爛。
原本就傷痕累累的心此刻彷彿又被重擊。易宏用力合目忍下眼淚,淺淺嘆息道:“你坐好,我給你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