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位小姐身側只幾名僕婢隨侍,僅說探望。”小顏躬身回道。
“探望?”趙棣嗤笑一聲,輕蔑之意呼之欲出,“東宮行動,老東西沉不住氣,派女兒催促試探吧?”
“呂氏畢竟礙著國喪,沒有與您成婚。呂達又不像我與王爺相互扶持多年的默契,若趁形勢不好,臨時反叛……”錢蓉放杯冷目分析道,“正好她二人一起來了,王爺不如趁此將五殿下的終身大事也一併定下吧?小女聽聞,呂二小姐雖不似其長姐嫻雅淑慧,但也格外的漂亮可愛,年歲上又與五殿下匹配,王爺何不好事成雙,成全一雙璧人?”
“你的意思是……”趙棣思索片刻,略笑道,“若我不在應天之時,對呂氏另有掣肘牽制之人?小小呂氏,已然遲暮之年,應當……”
“若呂氏無能,”錢蓉斜眼一凜,嗔怒之意已現,但她說話語態卻還是那般溫和從容,“王爺以為,昨日將我兄長請入宮中的藍玉老將軍是誰力勸出山的?北境兵將與王爺浴血沙場同生共死多年,河道兵將也是您一手扶持安排,他們自然都與您同仇敵愾。可是大周各地駐軍、禁軍、邊防行伍中,老將多數都曾與呂氏有同袍之情。皇后、太子妃接連薨逝,這些老臣在陛下上一次肅清朝堂之時僥倖苟活。他們官官相護自成一黨,與東宮喜用朝堂新貴之派分庭抗禮,為首者,不就是三王爭嫡之時從未顯露態度的呂氏嗎?王爺最開始求陛下賜婚,不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嗎?您猜到,以陛下對您的信任倚賴程度,就算三王死絕,這嗣子之位也不會是您的,倒不如早早與老臣聯手,為的就是今日與東宮相峙。這些,我能看得明白,呂氏自然也看得明白,他既然選了與燕王府聯姻,王爺為何捨不得讓這利益鎖鏈更牢固些?”
“少主說話夠難聽,‘利益’二字坦言至如此赤裸……卻……卻也實情。”趙棣呵笑兩聲,心嘆那個傲嬌敢言的易寯羽又回來了,但一想到聯姻之事,他又嘆了口氣,緩緩再道,“本王的婚姻也就罷了,彬然從小就是個至純至善的孩子,我倒是希望他能娶得心愛之人,不必像我一樣……”
“王爺這番含沙射影,是在說呂氏高攀,還是嫌棄我易氏不配?”錢蓉翻了一記白眼,狐眸直視趙棣冷笑道,“彬然娶心愛之人?呵呵,王爺肯讓給他嗎?”
趙棣本是笑她多心小氣,但聽“讓妻”之說,面上卻有幾分尷尬惱怒,鷹目微眯,透露幾許危險氣息。
“處在這至權漩渦中,就算是至純至善之人也難免因種種不得已而有所退讓。”錢蓉無視趙棣的目光威脅,反而轉身正面相迎,薄薄淺笑,“又沒有人逼他與呂氏舉案齊眉,他就權當府上養了一個閒人,保其安泰即可。呂氏只得二女,又盡歸您掌握之中,這難道不好嗎?”
趙棣就喜歡易寯羽趾高氣昂、毫無所懼的神氣樣兒。在易寯羽知進退,轉而分析利弊得失後,趙棣也改了口風,淺笑道:“少主密探網路天下之事,想必也聽說了呂昭菡前些日子大病一場吧?”
錢蓉眉心微動,眼瞼垂下擋住眸間些許心虛。這類情報一向都只有易宏獨覽,她也從未對一個小小呂二姐兒上心打聽,又怎會曉得此事?
“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錢蓉以笑掩飾,挑眉反客為主道,“王爺倒也體貼她,竟連這種事也關心。王府的手腕,怕也與易宅無二吧?”
“我關心呂府而已。”趙棣喜歡看她為自己氣惱飛眼模樣,得意頷首低笑幾聲,再道,“呂昭菡是因為歐陽倫而病的。就是那個……之前鶴府開業與你對弈之人。你可還記得?”
“為歐陽倫生病?”錢蓉答得十分小心,只淡淡一問,不敢多言。她一時不明趙棣這話究竟有幾分試探之意,趙棣難道知道歐陽倫被易宅換出死牢?為了讓易宅全心輔佐,所以故意將此人拋了出來以做挾持?
“是啊,”趙棣徐徐笑曰,“彬然兒時曾與她一同在太學聽講,有幾分同窗之誼。鶴府開業,她偷偷借彬然的馬車跑出府,卻在鶴府見到了當時還假稱自己為‘王浩’的歐陽倫。這位呂二小姐豆蔻佳華,竟對樣貌卓絕的歐陽大人一見傾心,情愫縈縈,只盼她的首輔父親安排一場婚事,了卻她久久心願。
但呂昭蘭在聽說你似乎對歐陽倫也格外看重,甚至邀請他到易宅小居後,為報你奪沈浩然之仇,聯合呂達,尋了許多莫須有的罪名,硬生生安在歐陽倫身上。歐陽倫遭了滅頂之災,英年早逝。呂二小姐思之不得,囿於情困中不可自拔,因而病了好一陣子呢。”
錢蓉心底長抒一口氣,原來是隻為這事兒而已。但本著“有仇不報非少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