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錢蓉來了。”阿狸端杯熱茶進寢屋裡間,瞧易宏仍捧書倚靠在紅木榻邊就著通明燈火翻著黃頁。對於阿狸的輕喚,易宏並未做反應。
“主,錢蓉來了。”阿狸走近將茶水遞上,微微搖首,噯嘆淺淺,“您怎麼還不睡?您忘了凌公子的話?您要多休息,不可勞累。”
“嗯,她怎麼來了?”易宏放下書,抿了一口茶,刻意迴避阿狸的提醒。
“她說,方才在巽風溏與紫竹林間,肖公子與李自然起了齟齬,肖公子一怒出了門。”阿狸說著說著又嘆了口氣,心中暗責肖劭朗就會給主人添麻煩,“不過小尹和重明都跟去了。”
“哦,”易宏以為肖劭朗又是吃醋鬧性子,也無奈的搖了搖頭,將茶水遞迴,“城內盡在自然管轄,不必擔憂。若鬧一場劭朗心裡會好受些,就由著他去。讓蓉兒回吧,這兩日大家都累了。”
“哎。”阿狸行禮告退,照易宏原話請退錢蓉。
錢蓉心中雖有些不安遲疑,但一想到此事畢竟涉及易宏情私,她本也不該多嘴多問,便也只好閉口退下。
錢蓉與賴銘純剛走不遠,青月又匆匆自後門跑進易宏寢屋。阿狸本想將青月攔下,不讓其攪擾主人安睡,快跑過去,一推門,卻見易宏已扶榻而起,青月正趴在她的耳邊絮絮。
易宏倦容哈欠,聽完青月的話霎時清醒扳正了許多,狐眸裡竟還有些驚愕的呆愣。
“你、你……你再說一遍?”易宏彷彿驚得咬了自己唇舌,彈坐起來,瞪大眼睛又問了一次。
青月扶額嘖一聲,附耳又重說。
這時,連一向不愛搭理閒事的阿狸也注意到青月頰上緋紅。加上易宏愈加放大的瞳孔,微張的小口,阿狸也對青月口中之事產生好奇。
青月言盡起身,站在一旁等候易宏示下,易宏卻愣了半晌,片字不語。
“公子?”青月看易宏久不開口,輕輕喚了一聲。
“嗯……”易宏想了想,掀開被子,起身穿鞋,道,“你們就在此等我。”
阿狸見狀忙從屏風上取下易宏衣衫,伺候她穿戴整齊,因擔心她操勞過甚不得安枕,不得不提醒一句:“主早些回來。”
“嗯。”易宏面色不自然的點了點頭,闊步行至廊下,卻沒走尋常出入路徑,而是提氣翻身一步躍上房梁。
阿狸看易宏纖足踏在琉璃瓦上,一絲聲響都沒有,則知她氣力尤足,內息尚穩,便也沒有違令跟隨。但回首瞧青月坐在廊下,捂著緋紅雙頰垂目發呆,阿狸心中到底還是不能全然放下。
“你來……”阿狸走到青月身邊,低低問了句,“是為了肖公子嗎?”
青月對這個問題顯得有些意外,呆呆搖了搖頭,老實回道:“不是啊。”
那就好。阿狸心底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肖公子,主人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阿狸回到廊下,將屋門關上,揮袍盤坐,雲手閉目,運氣等待。
不足一刻時間,易宏原路折回。她翻身落地,便見青月與阿狸還炯炯兩雙明眸等待,略帶一抹紅霞的面上又是一怔。
“額……”易宏略想了想,拍了拍青月的肩,單手背後,一派長者主人模樣,淡淡叮嚀,“此事,不允許對任何人提起,快回去歇息吧。”
就……就這樣?公子竟沒別的吩咐?青月一臉不可置信,但又礙於奴婢身份,不敢質疑主上,只奉命而行,蹙著一雙柳眉,乖乖行禮告退。
目送青月確實走遠,易宏忙拽近阿狸,讓她立刻把李自然找來。阿狸猜到易宏有要事囑託,片刻不敢耽誤,點頭轉身便去。
“公子。”李自然與阿狸匆匆趕來,瞧易宏於正廳吃著點心等候,李自然下意識以為易宏要問肖劭朗情狀,悶聲正想該如何回覆,卻聞易宏奇怪指令。
“自然,勞你兩件事。”易宏仰臥在玉雕拂欄榻上,單臂側枕,另一手拿椰蓉扶蘇糕,口吻平緩淡然,彷彿在說一件並不需要半夜把人傳來的尋常事。
“公子吩咐便是。”李自然猜測,易宏會以方才他與肖劭朗苑中爭執而令,故,回答時格外慎重。
“一,給我找個十幾歲的姑娘,”易宏邊咬著口中美味,邊說道,“要求就兩點,漂亮,可靠。天亮之前,我要看她與你一起站在這園子裡。”
姑娘?竟不是問肖劭朗?李自然一時錯愕住了。
只可惜閉目品味美食的易宏並未捕捉到他驚詫的表情,僅自顧自地繼續說著:“二,我記得,你手中有那麼一兩個精通刑獄審訊手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