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軒探望,但他每日都詳問陪侍之人肖劭朗的狀況。
本想肖劭朗因驟然痛失愛妻而致茶飯不思,易寧縱他三日不飲不食排解憂腸,但易宏以生命所救的男子,易寧怎容他繼續隨意糟踐自己的身子。
“是。”小尹再揖道,“凌公子說,肖公子身子的實際情況,比看上去的更糟,一定要及早用藥。所以命人傳話,請您一同去勸勸。”
“更糟?”易寧允其起身,抬腿便瀚海軒的方向去,“凌霄探脈結果如何?”
“是。凌公子說:‘肝鬱氣滯,憂思傷心,且病已至肺,肖公子本就積年哮疾,流淚多日,加之不思飲食、不眠不休,現恐……致盲’。”小尹快步追在易寧身旁,據實稟報,“曲水、流觴回稟:肖公子自三日前在苑中暈了過去,這幾日便沒有再說過話。凌公子說,若再不激其言語,肖公子恐會患上失語症。”
“致盲?失語!”易寧蹙眉想了想,側身吩咐道,“你去準備一碗參湯,快些拿到瀚海軒來。”
“是。”小尹領命退下。
浩天施展輕功才追上大步流星趕去瀚海軒的易寧。浩天環顧四周,低聲勸慰:“寧兒,你別急,肖公子這是心病,恐虛不受補啊。”
“我知道,”易寧邊行邊嘆,“參湯是給他吊命的,不是藥用。”
“我覺得……你不如告訴他。”浩天試探性的建議。
“告訴他?”易寧眉心幾乎形成了一個“川”紋。
“他是失了‘愛’,所以痛不欲生,你只有讓他帶著另一種情緒生活下去,才能讓他暫脫困局啊。”浩天嘆道,“比如,‘愧’。”
易寧沉忖片刻,搖了搖頭,半是笑半是嘆,道:“你不懂。這招,對他?沒用!他本來就頹,若是要他愧悔,他更喪。”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沒用呢?”浩天矜眉道。
“我跟他認識十多年了,從小一起長大,我當然知道。”得益於浩天提醒,易寧眉間稍舒,瞬間想到了主意。
可注意到易寧表情變化的浩天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對他,易寧是“不會手軟”;對肖劭朗,易寧天天派人留意打聽,甚至在易宏病重期間,還特別允許軟禁中凌霄探看肖劭朗……
浩天心中酸意頓時止不住地上湧,氣惱地撇了撇嘴,哼道:“是啊,你都跟他‘青梅竹馬’十多年了,當然比我這個護衛瞭解。”
易寧偏頭瞧了瞧撇臉嘔氣不理他的浩天,一聲輕笑,展臂扣住他肩,迫他貼近,低聲道:“你又在想些什麼?哪來的‘青梅竹馬’?我要跟他‘青梅竹馬’,還怎麼跟你‘比翼雙飛’?”
氣哼哼的浩天白了一眼扣在自己肩頭的嫩手,聳聳肩企圖擺脫那嫩手控制。嘗試許久皆徒勞後,浩天沒好氣的說:“青天白日的,府里人來人往,您這樣摟著自己的護衛,不妥吧?我可是奴才賤籍,不敢有損公子好名聲。”
“我知道。”易寧面上僅剩的一抹淺笑隨著一聲輕嘆而迅速消失,“你放心,總有一天,我不會再讓你守著今朝的規矩。我一定讓你兄弟二人脫離賤籍,可以同尋常男兒一樣,學文學武,科舉取仕。我還會平反你父親當年冤情,將他誓死守城的壯舉公告天下,為他授爵立祠,以為萬世表率。”
浩天心中縱有萬千執拗被一瞬化解,他欣喜而堅定的頷首肯定,看向易寧的星眸滿是崇拜愛慕光熙。
因為浩天知道,易寧為人重諾,只要他許,一定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