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鉛色雲幕低垂,怕是不多一會便有暴雨。沈浩然留話讓人好生照料山中花卉,與易寯羽一路狂奔回到了應天城。剛剛入城暴雨便傾盆而瀉,兩人躲避不及身上都沾了些雨水,只好趕馬到最近的名饌軒。
“都是我不好,早知應坐馬車的,”沈浩然跳下馬拉著易寯羽便跑進店中,用袖子替她擦著額邊的雨水,低聲致歉道,“衣衫溼得厲害嗎?冷不冷?”
“我沒事兒的,倒是你,為了護我頭髮都溼了,趕緊擦擦,可別著涼了。”易寯羽從袖中拿出絲帕給沈浩然擦鬢角,側身餘光卻看到一樓拐角處一個熟悉的娉婷身影。
“公子好!”小二見到沈浩然、易寯羽趕緊行禮上前,讓雜役牽著馬至後庭馬棚,遞上乾淨手帕殷切問道,“貴人們淋了雨,不若去包間,小的準備些暖爐來。”
“快去快去!”沈浩然接過手帕替易寯羽撣去身上水珠,回首蹙眉道,“準備個羊肉鍋子,溫一壺黃姜酒!”
“得勒,”小二在前領路道,“二樓左轉第一間‘天字號’房,公子請,易小姐請。”
兩人同時轉身卻看到迎面走來的呂昭菡與其侍女。呂昭菡目不斜視只向沈浩然低頭行禮淺淺一笑,柔聲道:“沈公子好。”
“呂小姐有禮了,這樣大的雨你還前來為令尊大人打桃花酒嗎?”沈浩然拱手一笑道,“若大人喜歡,我明日命人送兩大壇至貴府上吧。”
呂昭菡抬眼仔細觀瞧才發現這兩人不僅衣衫首飾相同,就連別在鬢角的花飾竟也像同取一株,深深吸一口氣,尷尬一笑,搖頭道:“父親大人喜愛,為父出力本就是為人子女分內之事,怎好勞動公子身邊的人呢?看公子風塵僕僕不知是從哪裡來?”
“晨起我見天朗氣清,便與易家小姐出城觀景,怎料回來時風雲變幻,這才淋了雨。只是現下雨正大,徐小姐還是著急回去嗎?”沈浩然正客套著,卻聽見身側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側身一看易寯羽已然獨自上樓去了,淺笑趕緊說道,“我派頂轎子送小姐回去吧?”
瞧沈浩然雙目止不住的向樓上看去,他已然下了逐客令,再待下去也只是憑白遭人嫌棄。呂昭菡錯身擋住他的視線,笑道:“來時已有轎輦相送,不必公子掛心了。時節反覆,公子仔細保重,小菡告辭了。”
“謝小姐掛懷!”沈浩然送她至門口,見她上了轎轉身向二樓走去。
易寯羽推開二樓的窗戶向下看,聽著沈浩然腳步聲確已上樓,立即雙手中指凝氣對準不遠處呂昭菡的轎子和轎伕迅速彈指,一指真氣擊中轎伕膝蓋,另一指擊中轎梁。只見轎梁劈斷的同時轎伕失足摔倒,整個轎子側翻一旁,呂昭菡狼狽滾出轎輦,在雨中捂頭斥責那個倒黴的轎伕。易寯羽早已料定,就算呂昭菡摔得滿身泥,以她愛慕沈浩然之心也斷不會讓其看到自己這般不堪的模樣,定會舍近在咫尺的名饌軒而選擇冒雨回府。
易寯羽關上窗戶,揚眉一笑,低聲輕蔑道:“活該!”
“外面是什麼聲音?”沈浩然推門而進,看到易寯羽正襟危坐,正嘟著嘴不理人,掩下好奇心趕緊走上前,陪笑道,“生氣了?”
“你們兩人迎來送往、噓寒問暖有我什麼事兒啊,我幹嘛要生氣!”易寯羽拔下發上的梨花枝往桌上一扔,憤憤道,“我看呂家小姐總是盯著你的髮髻,她若真喜歡你拿去送給她好了。她可是將軍府大小姐,比我這個小商販配得上你許多!”
“小氣鬼,”沈浩然坐到她身邊拿起花枝笑道,“你還記得上次我與你賽馬最後約定哪裡為終點嗎?”
易寯羽微蹙眉喃喃道:“就是名饌軒啊……”
沈浩然接著問道:“那你還記得大年三十夜,我在哪裡請你吃的青團嗎?”
“不就是這間房內?”易寯羽低首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呂昭菡就算痴心再深,身為朝廷命官的女兒自然不好意思去你府上探望,便常常以為父買酒的名義到名饌軒等候,希望能見你一面,閒聊幾句。你之所以多次帶我來這無非是想讓她明白神女有意,襄王無夢!對吧?”
沈浩然拿著花枝輕輕打她的額頭,苦笑道:“我早已將心意表白清楚,只是你這個笨蛋什麼都不知道!”
“你表達的太含蓄了,我怎麼猜得到!”易寯羽摸著頭嘟嘴喃喃道,“你要是早說明白……”
“我還要怎麼說明白?”沈浩然取下發間花枝,斜睨她道,“你給我下毒我都不生氣,事事維護,件件依順。花苑準備的那麼精心,你卻讓我再送他人!”
“我錯了……”易寯羽拉著他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