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絲絛卻奮力從眾人眼前掠過,緊緊繞系在身後高懸的房梁之上,一群藍色蝴蝶從崖邊向上紛紛展翅飛起。
“月影下重簷,輕風花滿簷。”隨著尾曲的結束,女子緩緩從眾人身後的樓梯走上,見眾人回神轉身之時,抽回系在房樑上的藍色絲絛,口中輕聲道:“見過燕王殿下,見過沈公子。”
一曲而終,絃音盡散,那絲絛也恰好落在女子肩頭,化為其閃爍琉璃光芒的披帛。
晶藍色的衣衫顯出她挺拔窈窕的身姿,女子雖只梳了蝴蝶挽,髮間也沒有珠釵相配卻更襯出她白若新瓷的嬌嫩肌膚,狹長狐眼,說不盡的風姿都存於這流光般的明眸之中。
“果真!”趙棣看著易氏兄妹笑道,“哥哥已經如此俊逸,沒想到妹妹眼尾微彎,更顯嬌柔嫵媚之姿,比之易公子,美貌有過而無不及啊。”
青鸞見勢關上窗,走到女子身旁為其遞上手爐,後扶著她走到桌前,伺候她隨眾人一同落座。
“傳言易公子有一位同樣貌美的孿生妹妹,乃是‘夢妝軒’和‘鳳羽莊’的東家,一生只穿一種衣裳——凌煙羅,百聞不如一見,甚為驚喜。”沈浩然淺笑道,“雖早就知道易姑娘不讓鬚眉,在商場遊弋的鐵腕本事,沒想到就連舞蹈也能如此有新意,驚心動魄啊。”
“本王早聽家中丫鬟嬤嬤紛紛議論,凌煙羅一絲一金,號稱是‘銀票縫得衣裳’,果然,也只有易姑娘才能將它穿出這般出塵氣質。剛剛賞舞之時,只覺像是仙人一般,不食人間煙火。”趙棣也不吝惜讚美詞彙,坐在一旁淺笑道。
“王爺、公子謬讚了,民女哪得如此。二位見多識廣,不嫌我舞姿拙劣便好。”女子輕輕摘下面紗,收於袖中,柔柔笑道。
絲巾取下眾人才見其面貌,膚光勝雪,玉鼻挺直,紅唇微微上翹,恰似新摘花瓣,嫣然一笑,不可方物。
“我們兄妹至應天也是初來乍到,本想送二位些特別的見面禮,可妹妹說,就算是天下奇珍,恐怕二位也是見怪不怪。我便由著她的性子,為二位安排宴席到這,還望不要見怪。”易宏拱手笑道。
“怎會?”趙棣抿了一口茶,淺笑道,“雪景佳人,安靜自然,不被旁人打擾才是上佳的景緻。”
“我一直有個疑問,還請易姑娘告知。”沈浩然側身相望輕笑道。
易寯羽從青鸞手中接過熱茶淺笑應:“沈大哥請講。”
沈浩然放下手中茶杯道:“既然都稱呼大哥了,我便直言不諱。相傳一件凌煙羅便價值千金,如今我看來,也不過如絲絹一般,究竟有何特別之處,竟要如此昂貴?”
“這衣裳看似無奇,卻冬暖夏涼,久穿可使肌膚玉白,更有消弭傷痕的神效。”易寯羽笑應道,從袖中又將剛剛遮面的絲帕出,隨手將身邊小廝提著的火炭暖爐蓋子開啟,將絲巾投進去,沒想到過了許久那絲帕竟在紅碳之間完好無損。青鸞從旁遞上銀筷,易寯羽便將絲帕重新取了出來,蓋好暖爐蓋子,抖了抖手上的絲巾,鋪到青鸞手中的白玉盤上,接著說道,“此物遇火不燃,常年光潔如新,‘凌煙羅’一名更指它輕薄如煙,因而價格甚高。”
“說了這麼久,幾位想必也餓了,舞曲已畢,青鸞上菜吧。”易宏側身吩咐道,青鸞應了一聲,托盤躬身退下。
“本王久居荒野,如今當真是開了眼界,還想問姑娘,”趙棣鳳眸微睨,笑問道,“姑娘既能在如筷子般粗細的鋼索上跳舞,想必學過輕功,不知師從何處啊?”
“恐怕要令王爺失望了,民女不曾學過功夫,只是喜愛跳舞,為著能在王爺、沈大哥面前獻舞,苦練許久,功夫不負有心人罷了。”易寯羽低頭淺笑道。
“姑娘閨名寯羽,是哪兩個字啊?”沈浩然也有意在一旁搭腔。
“南朝顧野王《玉篇》有記:‘寯,俊傑是也’。而‘羽’字出自東坡先生《赤壁賦》前篇,文中曾言:‘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易寯羽抿了一口手中茶輕聲笑道,“民女陋質,讓二位見笑了。”
“剛剛姑娘所頌乃是南唐馮延巳的《菩薩蠻》,此人乃是李後主之師,善寫悲詞離歌,唱詞中寫的也是月景,於今雪日相見甚歡之況不符啊。”沈浩然淺笑道。
“今日乃是十五,還有半月便要過年了。我見厚雲遮天,恐怕沒什麼滿月美景,便想著能為二位唱一回月景也好。只是冷風蕭瑟,恐怕只能唱這般悲涼之詞才算是真正應景吧。”易寯羽昂首狐眼微彎斜睨沈浩然笑道。
“好了,好了,二位博學廣思,其實只要動聽,也不必深究是否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