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十里坡,情人谷,瀚墨軒內,茶香四溢。
青鸞向從柔堇色錦綢馬車出來的男子低頭行禮道:“給沈公子請安,公子已在樓上靜候。”
“你家公子真是會挑地方,在對立而望的兩座斷崖處竟修了這麼一個竹樓,倒更顯得清幽雅緻了。”男子扶著一旁侍兒的手緩緩走下馬車,左側腰間繫的青色組玉也隨之發出清脆碰響,一身墨色貂皮既突顯了他華貴的氣韻,又令他的膚色雪潤透亮。
青鸞略抬頭一看,男子頭頂鑲玉金冠,腳踏墨色滾金邊裘靴,身修八尺有餘,寬肩長腿。再看面上,劍眉星目,薄唇微彎,雙頜內收,雖沒有易宏般精緻卻也透出英武貴氣。
“初次見公子,還未知公子喜好,請問奉什麼茶為好?”青鸞迎沈浩然進門,走在前詢問道,“飲食可有何禁忌?”
“竹心配銀針白毫,八分燙,其他並無禁忌。”沈浩然跟在其後走上樓梯,見到臨窗而立的易宏拱手笑道,“易公子好雅興,城內那麼多的館子偏還要到這窮鄉僻野中來。”
“城內繁華喧鬧,不如鄉野更有一番景緻。”易宏拱手還禮道,“沈公子這邊請。”說罷將其引到窗邊的四角方桌前落座。
“景緻我是沒看著,大雪封路,墨綠樹叢中一片蕭瑟我倒是見著了。”沈浩然笑道,他身後的侍兒也向易宏恭敬行禮。
易宏略點頭,算是應答,坐於沈浩然對面,客氣道:“沈公子家境殷實,想來飯桌上的饕餮美味不少,在下猜也只有這山野珍饈,貴在珍奇,才能勉強投的公子喜歡。”
“燕王殿下到。”樓下傳來浩鵠的聲音,易宏和沈浩然趕緊起身對快步走上樓梯的燕王趙棣行禮作揖,齊聲道:“見過燕王殿下。”
“兩位請起吧,莫讓繁瑣禮節擾了咱們大家的雅興。”趙棣一身青白絨錦倒更襯他的氣韻,一雙狹長丹鳳眼橫掃,淺笑道,“只有我們三個人卻配著四人桌?難不成易老闆還請有旁人?”
沈浩然和易宏行禮起身,與趙棣一同落座,青鸞從側面將茶與沈浩然奉上,拿著托盤候在一旁。
“回王爺,是還有一位,只不過現下王爺恐怕還見不到她。”易宏笑道,“不知王爺喜歡什麼茶,好讓家僕下去準備。”
“我常年呆在北疆,又是住在軍帳之中,這舌頭啊,早就沒什麼可挑剔的得了,客隨主便吧。”趙棣笑答。
“青鸞,準備金絲烏龍井奉上。”易宏側身吩咐道,青鸞鞠躬領命下樓準備。
“易公子不愧是江南首富!傳言這金絲烏龍井要種在活物身上,以其鮮血滋養成長,待到收茶之時那活物也便一同死去。一旦熱水衝沏,烏色金邊茶葉宛若一條游龍存於金色茶湯之內。這般金貴,也只有易公子才能享用啦。”沈浩然說完只顧低頭淺笑飲茶。
“哦?是麼?對了,本王有一事不明,還想請教易老闆,”趙棣特地挑開話題,雙目望向透明紙窗外從對面懸崖上牽引到竹樓的一條白色鋼索問道,“那白色鋼索是做什麼用的?”
“回王爺,那鋼索……”易宏剛想張口答話四周卻絃樂聲四起,他也便只是笑笑不再多言。
“梅花吹入誰家笛,行雲半夜凝空碧……”一記清雅舒麗的女聲似乎從不遠處傳來,悠揚婉轉,仿若撩撥天際。
易宏突然起身走向窗臺,輕輕推開紙窗,風雪潲進,身後拿著暖爐的丫鬟們便都更加靠近三位主子。
“易寯羽。”易宏笑道,緩緩離開窗邊,霎間對面斷崖上出現一位藍衣女子,女子以絲巾遮面看不清容貌,卻可以更加聽清楚她口中所唱的《菩薩蠻》。
崖邊寒風冽冽,狂風舞起她飄逸纖長的裙襬,猶如在崖邊盛開的一朵藍色鶯尾花,嬌而不豔,清冽孤傲。
“欹枕不成瞑,關山人未還。”曲調突變,女子轉身揮起手中長長的袖紗,跳著早已失傳的胡旋舞,以腳尖的不斷旋轉逐步踏上與雪地融為一體的白色鋼索。
“聲隨幽怨絕,雲斷澄霜月。”女子將手中一對深藍袖紗拋向天空,輕身躍起在空中接住,只腳停落在白色鋼索上,隨著鏗鏘的琵琶音,繪成一幅雪中藍羽鳥翩然起舞的美景。
趙棣鳳眸微彎,唇邊淺淺笑意,細長柔白的手指正隨著韻律輕輕打著節拍。沈浩然看了看站在窗邊背手而立的易宏,又瞧了瞧目不轉睛的趙棣,心中大抵猜出了這場表演的意義。
忽然,女子在被風吹得左右搖晃的鋼索上高高躍起,卻錯過鋼索直向崖底墜去。趙棣和沈浩然立即起身走到窗邊,在眾人都以為是失足成恨之時,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