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懿卿看錢蓉端著的托盤上有四個巴掌大的繡袋,不禁問道,“是今天的?”
“公子……竟然什麼都知道?”錢蓉驚歎之餘柔柔笑道,“少主怕各地訊息有所滯留,所以每晚睡前必親自審閱。”
“卿卿啊……”懿卿長嘆一聲,又靜靜開始看書。
“少主說,公子雖不喜人打擾,但近身沒有服侍的人必是不妥。”錢蓉行禮喚來兩個青衣少年,笑道,“曲水、流觴,這兩人受訓多年,勤謹恭順、緘默識禮,是少主特地吩咐前來伺候的。公子看看,可堪留用嗎?”
“室外伺候。”懿卿頭也不抬地說道,淡漠的口氣彷彿拒人千里。
兩個少年領命退出摘星樓,錢蓉本想說什麼但看到懿卿面似冰霜也知多說無益。正在此時,灑掃丫鬟琪澤趕身上前止於門口立柱旁,行禮低聲道:“蓉姐,少主今日疲累,現在天清池沐浴,傳令讓您過去。”
錢蓉側身點了點頭,轉身行禮道:“奴婢告退。”言罷,端著托盤走出了摘星樓大門,在門口恰巧遇到了易寧和浩鵠,同琪澤一齊行禮拜道:“小公子好。”
“琪澤也在啊,那……姐姐是在泡溫泉?”易寧走上前問,“你這是去送今日的訊息?”
“是。”二人齊聲回答,錢蓉走上前笑道,“快二更天了,小公子是有事找少主?可有話要奴婢帶給少主?”
“沒事兒,只是各地去年所有的賬務已經審查完了,前來給姐姐報個數。”易寧順著屋內燈光看去,那冷漠背影正端坐在大廳中。易寧擺了擺手,笑道:“你們先去伺候姐姐吧,我正好有事找石頭人聊聊。”
“是。”二人領命,一同離去。
“石頭人,”易寧撩袍走進屋內,笑得爽朗,道,“多謝你走了半個城就為給我找種子。”
懿卿像是沒聽到似的獨盯著手中書卷,微風透過窗吹起他鬢角一縷髮絲遮住一列字,他輕輕拂去,隻字未語。
“喂!”易寧有些惱,快步走上前,奪過懿卿手中的書卷,扁著嘴說,“你能不能理我一下?”
“你來得正好,”懿卿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淡淡道,“幫我一個忙。”
“我幫你?別逗了!”易寧放下書正襟危坐,淺笑道,“鶴府的探子雖比不上黑羽眾多,但其力量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怎麼大宗主還需要我來幫忙?”
“福寧州古縣的知縣歐陽文你可認得?”懿卿從衣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易寧,“聽你姐說過幾日你要去福寧府審查出海船舶,屆時幫我把這封信捎給那位知縣大人。”
“古縣乃是眾多船舶的停靠港,那裡的知縣自然與我熟識。只是……”易寧拿著信若有所思,緩緩道,“你與他是有甚舊日的交情嗎?為何需要我替你帶信呢?此事為何不告訴姐姐?”
“我來應天時日雖短,可眼見卿卿辛苦,卻不能為她多添一二分幫助,心裡甚是有愧。”懿卿淺嘆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找他做什麼,只要幫我傳遞這封信便好。”
“哦——”易寧沉思片刻,挑眉笑道,“你若是不告訴我前因後果,我就不幫忙,有本事你找我姐去啊。”
“此次來應天,卿卿給我安排的身份是王氏村逃出來的青年,這個身份雖然對扳倒趙棡有利,也能解釋我為何會與上官鶴相遇,但對大計並無多少益處。”懿卿湊近低聲道,“我需要官家身份,一個能得到權勢的身份,才能真正的保護卿卿。否則你要我堂堂八尺男兒成天龜縮在一個姑娘身後,靠她來保護我嗎?”
“我,明白了……”易寧蹙眉細細想了想道,“這個歐陽文官職低微,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且他家中只有一子,名曰歐陽倫,但此子天生偏執,身體羸弱,聽說這兩年日日喝藥卻已經臥床不起了。你是想借用歐陽倫的身份考取功名獲取地位?”
“不錯,但此事卿卿不能知道。”懿卿又是一記淺嘆,道,“你與歐陽家有恩,且他與你熟識,若你幫我遞信,他便知道我的立場了。”
“此事不難辦,可他人在福寧府,你在應天,近些年陛下也沒有開恩科之舉,你又要如何獲取權勢地位呢?”易寧抿唇想了想,“此事還是告訴姐姐吧,她遲早也會知道的。”
“不急,等落實了再告訴她也好,你先幫我送信,剩下事我來辦。”懿卿轉念一想又道,“天清池離這有多遠?”
“若是不抄近路,坐小轎走長廊要近半個時辰。”易寧將信摺好藏於袖中,調笑道,“怎麼問這個?你不會是在想咱們在這說話姐姐能不能聽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