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易寧便出了府,在朱雀書院交納定金,報了姐姐和家兄的名號後趕緊去辦完易寯羽交代的所有事宜,匆匆回到易宅,卻見錢蓉在百花苑前與一眾丫鬟婆子們嬉笑。
“姐姐不是昨日吩咐今天備馬,讓你陪她出城挑比賽的馬匹和衣裝嗎?”易寧號輕輕搖著手中的錦扇,半是調笑的口氣道,“蓉兒怎的如此清閒?在說什麼這樣的好笑,也說給我聽聽?”
一眾丫鬟婆子聞言散開,齊齊行禮道:“小公子好!”行完禮又相互推搡著低聲嬉笑離開。
錢蓉走上前淺笑行禮道:“咱們剛才正說著今兒早上公子出門後的事兒。”錢蓉轉身遞上一杯熱茶伺候易寧坐在廊下,手裡捧著盤果子徐徐道:“少主與沈家公子訂了五日期限回城,沈公子人雖未回,但今兒一大早就派送一雙精雕玉璧來,算是因失約給少主的賠禮,奴自然趕緊就給主子送去。哪曾想,少主都未曾看一眼,就命奴才將其砸碎,還給沈家來人。還讓奴才當著人家的面撕了張一千兩金票,又拿了匣粽子糖讓其帶回。”
“姐姐不在意金銀財帛,這我素來知曉。砸東西撕金票也只是為了氣氣沈浩然,不過,”易寧嚼著紫玉菩提疑惑道,“這……送粽子糖是什麼意思?”
“少主這是借物諷人,借粽子糖告訴沈公子,他不過是一個三歲小兒,雖是砸了他的東西,但也彆氣惱,只拿糖哄哄罷了。”錢蓉笑道,“少主還說呢:這碎玉自是修不好了,沈家公子若是心疼,便把金票補貼修整好,準能換一對兒更漂亮的回來。”
“這個石頭人啊,就沒教姐姐什麼好,姐姐跟他在一起,連氣人的本事都見長了!”易寧笑問,“你在這兒,那姐姐是不是還睡著?”
“哪能啊?一大早派人去請了朱雀書院的周夫子、驛臣蘇大人,還有上官公子、王公子去鶴府聽曲兒了,浩天正陪侍呢。留話說是讓我們午晌派車一併接了去十里坡的馬場挑馬去。”說罷,錢蓉抬頭看了看天色,行禮笑道,“約摸著時辰奴才該去了,公子辛苦,好好歇歇,奴告退。”
易寧搖扇點點頭,錢蓉行禮告退,帶著一眾小丫鬟收拾好東西準備從角門出發,卻在長廊盡頭側身看到一個鬼祟又熟悉的背影。她立刻覺出不對,下令讓侍從們先走,自己以“落了東西,返回去尋”為由遠遠地跟上那廝。就在那青衣小廝剛從柴門溜出去時突然有人拍了拍錢蓉的肩膀。
“你躲這是要做什麼?”浩鵠看她像是被自己嚇了一跳,捂嘴笑道,“鬼鬼祟祟的。”
錢蓉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壓低聲音說:“我剛才好像看到青鴻換了灑掃小廝的衣裳悄悄出門了。”
“不可能啊!我剛從碧雪閣過來,遇到小尹,他說公子傷重,因而一直在瀚海軒休息。”浩鵠笑道,“你看錯了吧?”
“碧雪閣?”錢榮趕緊問道,“少主特意囑咐小尹看護青鴻,青鴻既然傷重,為何小尹會不聽少主囑託貼身伺候,卻從東前苑去最西邊的暖閣?”
“你是知道的,碧雪閣挨著天清池,地氣暖,果實也成熟的最早。小尹說公子誇他海蜇拌脆藕做得最好,點名要吃,所以帶著幾個奴才挖藕去了。”浩鵠若有所思道,“小尹說青鴻這次回來傷得不輕,每每都要睡到午晌才起,也沒什麼胃口吃東西,人都瘦了一整圈,站都站不穩。他怎麼可能換上小廝的衣服偷偷出門!”
“你的人遍佈易宅周圍以防賊人迫害,你若信我便趕緊去詢查,不就知道那人是誰了麼?”錢蓉蹙眉推他催促道,“快去啊!再晚就跟不上了!”
“好好好,我去還不成嗎!”浩鵠開門調笑道,“算你欠我一個人情啊!”
“你記著,別跟太緊,知道他見了誰,在哪裡,做了什麼便好!”錢蓉一把將他推出門,連連擺手急切道,“快去啊!”
馬場中……
“你做事一向穩妥,若是命你接人,你都會提早到。怎的今日在我們都動身後才匆匆趕來?”易寯羽端坐涼亭中,淺笑著遙看馬場上獵獵疾馳的眾人,低聲問,“可是府上出了什麼事?”
“奴婢出門前好像看到青鴻穿著小廝的衣衫出府。浩鵠說,青鴻還特意支開小尹,命他去碧雪閣採蓮藕。我已請浩鵠前去追蹤,希望是奴婢冤了青鴻。”錢蓉行禮低聲致歉,“奴婢耽誤了少主的事,又這樣自作主張,請少主責罰。”
易寯羽正欲言語,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緘默著快步走出涼亭抬首張望。
“那飛禽看上去像是少主的角雕!”錢蓉仰首盯著浩渺晴空中那一隻快速飛動的雄鷹,低首沉吟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