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的門開啟了,李斯鳴率先走了進去。
我站在畫外看了一眼,門內的環境十分明亮,就是李斯鳴曾近帶我遊覽過的,有著無數房門的通道。
我使勁吸了一口氣,給自己提了提神。
這是我第一次,在自己知道里面有多危險的情況,主動的走進李斯鳴的畫中世界。
通道里的每一扇房門都緊緊關著,而門上都有數字標記。李斯鳴幾乎看都不看,一直朝裡走,彷彿心裡清楚的知道門上的數字對應門內怎樣的景緻。
我跟在他的身後,表現得十分冷靜,就好像自己已經輕車熟路,或者說把自己真的當成了這裡的一份子似的。
等到了一扇寫著099的門前,李斯鳴才停下來了腳步。
這是所有門上最大的數字,看來也就是李斯鳴自己新畫出來的。
他伸手將門推開,屋內的景象引入眼底。
說實話,實際看來,這長滿了手臂的房間,第一眼看去有幾分噁心感,就好像有無數人被分屍了一樣,只把手臂留了下來,胡亂堆砌在房間內。
而且這些手臂都是禁止不動的,面板雪白,像一片亂糟糟的白色灌木叢。
廖小雨在屋子的正中央,李斯鳴朝他那邊掃了一眼,然後回頭懶散的對我說:“進去啊。”
我這才壯著膽子朝裡走,心裡很想在密集的手臂中找出一點空隙,可看了半天,手和手之間幾乎沒有空餘的地方。
腳踩上去,軟綿綿,感覺非常不好。
而且這些手臂好像某種觸手似的,你不碰它,它就保持著一種禁止不動的狀態。但稍微和它有所接觸,立馬就跟瘋了似的到處亂抓。
我剛剛才一腳踩進去,就好像捅了馬蜂窩似的,嘩啦一下,邊上的手臂動了起來,同時又碰到臨近的,產生這種連鎖反應。如同石頭落在水裡出現一個漣漪,屋子裡的手從我落腳的地方起開始亂動,然後一點一點向著四周蔓延起來,最終整個房間都好像被啟用了似的。
而且這些手臂力氣極大,拽著我的腿就不鬆開。我身子不穩,直接一個前仰倒在了手臂堆裡。這些沒有溫度的手彷彿找到了獵物一般,紛紛向我身上抓來。
這一秒鐘我算是知道廖小雨被困在這個地方有多無奈了,想要脫離出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趴在手叢裡衝李斯鳴大叫,這他媽的讓我怎麼進去!
李斯鳴愣了一秒,然後兩手啪啪的拍了兩下巴掌,四周的手臂好像受驚一般,刷的一下,全都不動了。
我心裡有些生氣,努力從手叢中直起身子,轉頭問他:“你這是誠心弄我呢?”
他眼神飄忽的搖了搖頭,然後衝我道:“抱歉,我剛剛有點出神,忘了你這邊的情況。”
我回想剛剛朝他打喊時他發愣的樣子,忽然覺得他今天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有問題。
不過眼下我沒時間細想,只想先去看看廖小雨的情況,他被那些手臂困著,四仰八叉的。我走了過去,見他面板確實已經枯萎下去了,眼睛緊閉著,像是一個剛剛才從墳地裡爬出來的瘦老頭。
我花了不少力氣才把一隻被他用嘴咬住的手從他口中扯了出來,估計是餓極了,所有逮到什麼都咬,這隻手臂上肉都已經快被啃掉一塊,很多血留在他的臉上,已經幹了。
廖小雨現在沒有意識,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像上次一樣突然醒過來,所以行動上都顯得小心翼翼的,一面從自己兜裡掏出帶來的兩個血瓶,一面用眼角的餘光大量廖小雨的臉,見得一直大張著嘴,一動不動,這才放心了些。
我擰開瓶子,格外謹慎的將瓶中的血液朝他嘴巴里倒,真的是養兒子一樣的操碎了心。
這血液剛剛滴在他口中一點,廖小雨就像受了刺激似的,猛的一下就把眼睛給睜了開來,嚇了我一跳。
他似乎急切的想要躥起來將我手中的瓶子給搶過去,但慶幸的是身子被周圍的手緊緊扯住,任憑他再怎麼掙扎也沒能掙脫出來。
因此我心裡稍微安定一些,繼續將血液倒進他的嘴巴里,兩瓶都弄完,沒有一點浪費。
又這麼過了一段時間,他的身體才慢慢復原過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他漸漸也有了意識,看我面前的我,立馬苦著一張臉,用很虛弱的聲音叫著我的名字。
我忙安穩他說:“沒事了沒事了,你看我這不是來的嘛,也不用受這種罪了。”
他很艱難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