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幾年前那樣,讓幾個下人抓著要衝下樓梯的裡恩,可他卻不再哭天搶地,他只冷眼看著自己對面幾步外的周塵。
“我知道你們來是幹什麼的。”裡蘭轉過身,坐到了沙發上:“但我不能再借兵了。”
“為什麼?!”裡恩比周塵更先問出口。
“我已經借了三千,卻全死在了城門城區。我知道,這場仗,我給你們多少,就會沒多少。”
“邇周是我們的家……”
“多爾莊園才是我的家。”裡蘭又站起身,他的神色無比沉重:“多爾家族,不為皇帝守他的狗屁東陸之心……”裡蘭咬牙切齒的說:“多爾家族,要守護多爾家族的血脈!”
,!
周塵皺著眉,望著雙眼充滿仇恨和痛苦的裡蘭。
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見到公爵了,上一次還是在地下城燒菸草高高興興賭牌的時候。
或許就是這樣,任何事他都沒關係,但觸及到多爾家族,觸及到那被皇帝殘忍殺害的多爾皇后,裡蘭就會像是受傷的豹子,脆弱又兇狠。
“兄長!”裡恩掙開了束縛,闊步走到了裡蘭面前:“我可以當多爾家族,唯一那個上前線的兵!”
“誰都可以去,你不可以!”
“我不想再看到邇周被侵略!誰都不行!什麼都不行!如果不是邇周被侵略,我或許會有妻子,有女兒!沒有邇周,多爾家族又會在哪?!”
“我們是前太皇封下的公爵!永遠都是!任何人想當皇帝,必須認多爾氏的世襲爵位!”
“連皇帝都不再是那個皇帝了,邇周也不是過去的邇周,這個公爵!”周塵抓住裡蘭的肩膀:“怎麼還會是過去的公爵?!”
“兄長!”裡恩眼中噙著淚水,顫抖的聲音還在充斥在裡蘭耳邊:“如果盛德攻下了邇周,我們就真的沒有家了。”
“我們家一直都在。”裡蘭別過頭,不願看裡恩。
“不會的。”裡恩的聲音弱下來:“我們的城堡,並不是銅牆鐵壁。”
“可這不是過去那些仗,我們根本不知道盛德有多少兵,這場仗,要打多久!”裡蘭又緊張的看向裡恩:“多爾不能沒有你!”
“兄長……”裡恩苦笑道:“多爾家族不能沒有的是你。”
他沒有再繼續和裡蘭說話,還是拉著周塵就要和他們從後門離開。
裡恩想要叫住他,卻也只看到他一個被身後的人擋的幾乎看不到的背影。
黑色的衣裳在冰天雪地裡,那樣扎眼……
裡蘭最終還是又派走了兩千士兵。
他只為了保護裡恩。
然而這兩千士兵,又好像蝦米一樣,沒多久就會再被南陸軍所吞噬。
等到周塵他們趕到城門城區時,卻巧合的撞見了城門被攻破的那一幕。
就和過去周塵經歷過的那一次一般。
沉重的大門,倒在屍山上,壓著一片血肉斷骨之上,成了敵人掠奪他家園的大橋!
他們黑色的鎧甲,在白雪裡那樣的恐怖,宛如甩著鐮刀的死神,朝著銀白色的邇周士兵撲來……
那如雲一樣壓來的南陸兵,正在割宰著稀疏又脆弱、莽撞又勇敢的邇周士兵!那些父親、那些丈夫、那些兒子……那些等待春季播種的農戶,那些等待妻子臨盆的司警,那些平日裡只會點街道燈柱的瘦弱的少年……
他們臉上只寫著仇恨和義無反顧。
就像是已經舉起長劍的周塵,綣漣,他們嘶吼著衝鋒!一頭扎進那朵黑色的烏雲裡,電閃雷鳴,急風驟雨,狂風暴雪!
這場惡戰只有前進,沒有後退。
九死一生的搏鬥,這次他們為的是家園,是東陸,是他們的國家,不是誰的王朝!
周塵放給多卡的訊息一直沒有得到回應,多卡不看好這場戰役,任何一個人都不看好這場戰役。
子夜鬼來幫忙也是徒勞無功。
盛德的軍隊好似源源不斷的泉流,邇周經受不起這樣沉重的負擔,有八成的可能,邇周城會在這場戰役裡四分五裂。
一旦盛德入主邇周,那麼所有參與過戰爭的家族都會成為砧板魚肉。
夜行宮,只要不參與,就不會被牽連。
多卡站在夜行宮上,眺望著遠方,卻什麼也看不到。
他甚至有些不甘心,於是跑到了望塔上。
可如今的望塔,連城門城區都看不到,別說所謂俯瞰百里。
眼前只是灰濛濛的一片,大風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