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故地,二人一人立在窗臺前,一人坐在沙發上,綣漣看著周塵的背影,沉默了很久。
雪要將他堆起來,可他對著風雪,毫不動彈。
他和過去並不一樣,周塵廢了身軀,羸弱才該是他現在的本質,可他仍然可以立在風雪裡不倒。
“來坐吧。”綣漣沒有忍住,選擇喚周塵回來坐。
周塵轉過身來,緩步走近她坐下。
“竟然也有兩年了。”周塵苦笑著感嘆:“已經這麼久了。”
“你也覺得久嗎?”綣漣面無表情的望著周塵,她自己卻不知道,那雙眼睛此刻正如破碎的玉一樣,扎著周塵的心。
“我知道這兩年你過的暗無天日,所以我更要把你救出來。”
“千荷都已經死了,我活著還能幹什麼呢?”綣漣無望的移開了目光。
周塵抓住了綣漣的肩膀:“你還有我,還有邇周,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
“邇周?”綣漣冷笑一聲:“你我這般,又能做什麼呢。”
“每個能拿得動劍的人,都能做任何要做的事。”
“你想讓我上戰場?”
“幫我上戰場。”周塵沒有回答綣漣,而是果斷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他將綣漣的劍取來,遞給了綣漣:“重劍我拿不動,我就可以拿輕劍,什麼都做不了,我還可以重新學!大軍壓境,我不想坐以待斃。”
“那我呢?”綣漣的淚水,在接回自己的劍時奪眶而出:“我又該幹什麼?”
“我想把你送去帝城島。”周塵抬手,為綣漣擦了眼淚。
而綣漣的目光忽然凜色:“為什麼?”
“至少帝城島是安全的。”周塵看綣漣扭開了腦袋,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說:“我把你接出來,就是想要保證你的安全。”
“苟且偷生的活著,我寧可死了。”綣漣一把將劍攥住:“這是我的劍,我的劍是用來殺人的。”她目光無比的冷酷和急迫,就好像被困了很久的餓狼:“我早就想通了,如若不是我猶豫不決,如果我再補千荷兩槍,說不定她就死在我手裡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員,還不如一劍砍了他們!現在是亂世,死個人和踩死一隻螞蟻有什麼兩樣?!”綣漣憤怒的大吼時,她覺得自己的小腹還在隱隱作痛,背上曾經被瑪麗鞭撻過的傷口,好像再次裂開,手臂上的新傷還在流血……
“既然阻擋不了死亡,為什麼不讓我去殺人?去殺那些該死的人呢?!”
周塵站起身,有些意外的盯著滿眼猩紅的綣漣,他伸手想要安撫綣漣,卻被綣漣給躲開了。周塵無可奈何,只能乾站著和她說話:“沒有人有資格決定別人的生死。”
“是嗎?”綣漣抬起頭,虎視眈眈似的瞪著周塵:“只有刀劍,有資格決定。”
“綣漣……”
“我有劍,就該站在前面。”
“可你……”周塵抓住綣漣的肩膀,柔聲道:“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綣漣聽到周塵的話,愣了一下,是啊,周塵失去太多了,難道綣漣,也要失去了嗎?
“綣漣……”
“別說了。”綣漣推開了周塵,背過身去:“你回去吧,我想好好休息。”
周塵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船票,放在了桌子上:“這是今天黃昏的船,不要錯過了。”
他最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綣漣,才轉身離開。
他走下樓梯,走出街道,鑽入馬車。
雪還在不停的下著,已經有一掌深了,但好在還沒有停。
周塵明白,很可能等到雪停,盛德就要到達邇周城了。
這場大雪,竟然是邇周城最後的準備時間。
幾乎所有的城兵和協防兵都到了城門城區,城門城區的百姓也一直在往中心城區撤離,中心城區已經人滿為患,馬車走在路上,都是水洩不通的,走走停停,路邊還有許多沒有地方住又沒有飯吃的百姓,他們擠滿了木棚屋,黑蠅窩,哪怕是這樣大的雪,哪怕沒有遮蔽風雪的地方。
曾經布琳躲雨的狗窩裡,都睡了兩個孩子,而狗,則躲在橋洞下的角落裡,瑟瑟發抖的熬冬。
今年的冬天來的又早了一點,就連暴雪山的大壩,都險些沒有修理完全,這也是因為凱特又讓奈利從御軍臺調來了一支隊伍,來護衛帝城島。
如果說為什麼,那就是害怕邇周城真的淪陷。
但奈利更希望這支隊伍可以去邇周城,誰都明白,如果邇周城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