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施恩也沒想到,這張團練如此無恥,竟然怕他們父子,在都監相公面前露臉,提前將此事挑破,頓時怒火中燒。
不過,張團練也確有一事說的對了。
這牢城營中的囚犯,就是他們父子夾袋中的人物,想叫他們生,他們便能生,要讓他們死,他們也是必死無疑。
“這個好辦……”
能趁此機會,交好張都監,施恩有些迫不及待了。
只是才要開口,就被自己的老子,扯了扯衣角,打斷了。
“團練相公說笑了。老朽掌管牢城營多年,向來秉公辦事,不敢有半點徇私,也不知團練口中那些,什麼‘盆吊’,‘土布袋’,是從何處聽來的,荒謬之談,荒謬之談。”
止住兒子後,施老管營起身,抱拳拱手對著張都監兩人,呵呵一笑。
“爹……”
聽了老管營的話,張都監兩人還沒有甚,施恩卻是面色一變。
狗屁的秉公辦事?
自己老爹要是真的秉公辦事,自己手下,那七八十個招搖過市的牢城營囚犯,是從什麼地方找來的?
自己老爹聰明一世,怎麼偏偏這個時候,犯了糊塗。
這是送到他們父子手上的富貴,怎能往外推呢?
施恩不理解老爹,不過,可不想看著到手的富貴,就這麼白白溜走,才要開口,就被老爹一眼瞪了過來。
“當然,牢城營有牢城營的規矩,太祖武德皇帝舊制,但凡初到配軍,須打一百殺威棒。……”
不理會拼命向自己眨眼的兒子,老管營繼續道。
“那囚人徐寧,新入牢城營‘安平寨’,尚未提點,待明日到了點視廳,殺威棒自是不可少,至於其他……,呵呵,恕老朽無能為力了。”
“嗯……?”
聽到老管營的話,張都監皺了皺眉頭。
他也沒有想到,如此一件小事,這廝竟然還要推三阻四的。
不過,他也知道,老管營這條老泥鰍,就是如此圓滑,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太過沾身。
這也正是,這條老狗,能夠活到現在的根本。
“哼!”
見老管營,如此不識抬舉,張都監眼中寒光乍現。
不過,這老東西也是個有根腳的,張都監暫時還動不了他,只得把眼睛,望向了自己的心腹張團練。
也確實沒叫張都監失望,聽了老管營的話,張團練面色一喜,見張都監望了過來,立馬起身,朗聲道。
“都監放心,只要徐寧那廝受了一百殺威棒下來,命便沒了半條,什麼‘金槍手’‘銀槍手’的,不足為慮,小人省的如何處理。只要勞煩老管營,到時找個僻靜所在便好。”
“這個容易,老朽自當照辦。”
聽了張團練的話,老管營不失時宜的,點了點頭。
~~~~~~~
“爹……”
“怎麼,還沒有想明白?”
在從團練府回家的路上,老管營見兒子數次抬頭,總算開口了,忍不住的呵呵一笑。
“是……”
施恩滿臉疑惑,他就想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個小小的囚徒嘛,自己父子手中的點心一般,還不是要他死便死。
這點小事,不值一提,父親怎地就把,都監相公的人情,生生的推了出去?
“孩兒想不明白,一個囚人,值得什麼,父親不願下手,孩兒出手便好了。何必為了區區小事,駁了都監的臉面。”
如今既然父親詢問,施恩也索性放開了,把自己心中的疑問,和盤托出。
“呵呵……”
聽了施恩的話,老管營搖頭一笑,只是淡淡說出了兩個字。
“規矩!”
“規矩……?”
施恩一愣,更加糊塗了。
“沒錯,就是規矩!不是你我的規矩,而是‘安平寨’的規矩!……”
老管營看了一眼疑惑不已的兒子,輕聲道。
“自古,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安平寨’的規矩,就是有了人情,便可活命。如今徐寧既然給了人情,你我便不可害他性命。”
“這條規矩,不是我定下的,是‘安平寨’傳下來的規矩。‘安平寨’不是我的,它是‘安平寨’所有人的。”
“孩子,你要記住,如果你我還想在孟州呼風喚雨,這‘安平寨’的規矩,就不可在我們手上被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