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隨著小船停了下來,任充只見依山傍水間,約有十數間草房,門前枯樁上,纜著數只小漁船,疏籬外曬著一張破魚網。
“二哥,二哥!……”
阮小七也不下船,只在船頭高聲叫道。
“哪個……?”
隨著聲音響起,一個大漢從草房中出來,只見這漢生得,瞘兜臉兩眉豎起,略綽口四面連拳。胸前一帶蓋膽黃毛,背上兩支橫生板肋。臂膊有千百斤氣力,眼睛射幾萬道寒光。
正是人間真太歲,‘立地太歲’阮小二。
阮小二頭戴一頂破頭巾,身穿一領舊衣服,赤著雙腳,出來見是阮小七,一笑道。
“是小七啊,找我何事?”
“哈哈,故人來訪,相請二郎水閣酒店一敘。”
這時,任充哈哈一笑,上前一步,對著阮小二,躬身抱拳道。
“故人……?”
阮小二見任充面生的很,不由皺了皺眉頭,把眼望向了一旁的阮小七。
阮小七知道,自己二哥是自己兄弟三人中,性子最謹慎的,緊忙呵呵一笑,四下看了看,見確無外人在,才輕聲道。
“二哥,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豹子頭’林沖林教頭,今日來尋你我兄弟吃酒。”
“什麼……”
聽到阮小七的話,阮小二大吃一驚,不敢怠慢,慌忙聲喏道。
“小二見過哥哥!”
“哈哈,二哥,這裡不是說話之所,一同和教頭哥哥吃杯酒。”
“這個自然!”
阮小二沒有遲疑,幾步趕到泊岸邊,跳將到了阮小七的船上。
阮小七一笑,搖動劃鍬,小船直奔石碣鎮上而來。
劃了半個時辰,阮小七眼尖,遠遠見個漢子,正在一座獨木橋邊,把著兩串銅錢,下來解船,立馬高聲叫道。
“五哥,得彩了麼?”
聽得阮小七叫聲,任充舉目望去,但見一個好漢,一雙手渾如鐵棒,兩隻眼有似銅鈴。面上雖有些笑容,眉間卻帶著殺氣。能生橫禍,善降非災。拳打來,獅子心寒;腳踢處,蚖蛇喪膽。何處覓行瘟使者,只此是‘短命二郎’。
那阮小五斜戴著一頂破頭巾,鬢邊插朵石榴花,披著一領舊布衫,露出胸前刺著的青鬱郁一個豹子來,裡面匾扎起褲子,上面圍著一條間道棋子布手巾。
見是小七與二哥,阮小五也是苦笑連連。
“得個甚彩?近來賭錢只是輸,老孃的一根好釵,只剩下這些,卻是晦氣!”
阮小五說著,抖了抖手中的兩串銅錢。
阮小七,阮小二聞言,只是笑。
“二哥,我去你家尋你,老孃說道出鎮上賭錢去了,因此同來這裡尋你。且去水閣上吃三杯。”
阮小七嘿嘿一笑,開口道。
“最好!……”
要說‘短命二郎’阮小五,最近確是時運不濟,賭桌上輸的慘了,正在鬱悶時,聽聞去吃酒,也顧不得什麼了,急忙去橋邊解了小船。
跳入艙中,捉了劃楫,只一劃,兩隻船廝並著劃了一歇。
不遠處便是水閣酒店。
如今正是四月天氣,遠遠望去,但見:前臨湖泊,後映波心。數十株槐柳綠如煙,一兩蕩荷花紅照水。涼亭上窗開碧檻,水閣中風動朱簾。
說不盡的秀雅肅靜。
當下,兩隻船撐到水亭下荷花蕩中,攬了船,四人都到酒店中,去二樓揀了個靠窗的閣子。
阮小五賭了一天,此刻早是腹中飢餓,到了酒店,更顧不得什麼,急切便要入座。
只不過,阮小五才動,便被眼疾手快的阮小二一把拉住。
“哥哥先請上座。”
攔住阮小五後,阮小二滿臉客氣的請任充上座。
“額……?”
阮小二如此一反常態,倒把阮小五搞的有些蒙圈。
這時,阮小七才有機會,把任充的身份,告訴了阮小五。
“哎啊!……”
聽聞眼前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豹子頭’,阮小五也是大吃一驚。
想到剛剛自己的窘態,都被任充看個清楚,阮小五不禁面上微紅,對著任充拱了拱手,道。
“小五是個粗魯人,剛剛失態,倒叫哥哥笑話了,哥哥快請上座。”
“卻使不得,客隨主便。林某遠來是客,豈有坐了這主位的道理?二郎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