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你呵斥著這夜裡倒下的男人,
並要求他,站到聚光燈下,
如即將決死的兵士,等候你的檢閱,
又像暗巷裡,人工種植的黃桷樹,
高舉著乾燥的手,手指指向暗藍色的天空。
在天空長久的注視下,那個男人
彈奏起了寂寞的馬頭琴,
胡楊、大漠、黃沙一起降臨在河岸上,
河岸就是我們佝僂的脊背,
承載不起那麼多重量,它死了。
一群野駱駝走來,舔食河床僅存水漬的泥土,
就像我們站在孤獨的窗玻璃上,
舔食這夜晚流出的透明的血:
它催促著我們的腳步,
更快一些抵達死海中央的小島。
荒無人煙的小島,沒有樹,也沒有石頭,
一隻火紅的鳥棲息在光禿禿的山谷裡——
完美的這夜的天空,落下千百道火焰,
噢,所有的星星都在墜落,
用死的行動質疑我們不再仰望的頭顱。
我該靠近些,或者離開得更遠點?
當星星撞擊地面,並與之融合的時候,
我就找到了代表我心臟的那一塊石頭——
如果軀體終將腐爛,心臟就豎成墓碑吧,
在墓誌銘裡,至少可以寫下
一個人的名字,和另一個人的名字。
如果有寬裕的空白,甚至可以刻畫一幅圖:
我在你夜復一夜的鞭撻下,站了起來,
用漸漸風化的四肢,編織一個枯萎的花環,
這夜裡,在從屬於死亡的土地上,
祭奠將我們分別日子,
噢,那不是昨天,已是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