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甚至別眨眼睛,甚至別呼吸,
讓我們變成不動的屍體,
赤裸裸地呈現在夜晚突出的桌面上。
我們是夜神的貢品,又是光明神的先鋒,
是入侵這一夜的決死的兵士,
噢,武器,武器堆積在我們傾斜的肩膀上。
我們不會相信,一匹駑馬就是一場戰爭的號角,
在密集的大地上,有著密集的橡樹,
也有著密集的瘋人院和病房:
我們在這裡相逢,被捆綁在沉默的鐵床上,
用生鏽的青銅的眼睛打量,
每一個去而復返的人,赤著雙腳——
我們愛著這土地,沒有什麼能戰勝愛。
在愛裡,我們希望,相識、相知、相守,
但我們死了,我們並未擁有。
在我們死的這一夜,
沒有一條長長臺階的路,
導向最孤獨的去處。
呵,我們只能坐在夜晚的桌子的旁邊,
吸允著陰暗的滋味,
像帶著沙土的翻滾的河水,
承載著沒有歸途的生靈。
靈魂在汙穢的閃光裡出走,
它要自己去尋找,自己去愛,
在比夜晚更黑的夜裡,
它創造了一雙骨瘦嶙峋的沒有活力的手,
它開啟了堆疊起的紅色的夢:
冷漠的聲音如狗的鋒利的牙齒,
又一次洞穿了生者的土地,它死。
完美的夜,這一夜,在空中喚醒我們,
我們終於從鐵床上解脫,
瘋人院和病房的樹、的風、的煙,
緊緊地抱住我們顫抖的嘴巴:
沒有什麼能夠打擾它們的聚會。
命運的女神站在橡樹林中央的最高點,
朝它們傾倒最陰暗、最清涼的水,
併除掉動的、眨眼睛的、呼吸的生者,
在不變的天空下,創造出死亡,
噢,我們直立在死者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