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尺蠖蠕動的尾巴,或轉向的頭,
又是毒蛇尖利的牙齒,或蠍子的尾刺。
眼睛卻是孤狼的嚎叫,蒼涼而殘忍;
耳朵,失聰的耳朵,就是響尾蛇的鈴鐺,
恐嚇著靠近的生靈,除了陰詭的老鼠;
我的鼻孔刻寫著狐狸的狡詐,
而狐狸的紅毛髮,像火,
在鼻腔裡照射出一條崎嶇的路,
蔓延至軀殼所有角落。
路又是蠑螈的身體,或者馬路的腳,
繁複,我陷入未知的迷途。
當我只能用山羊無辜的四肢爬行,
手臂就變成了雪豹的爪子,
狩獵著乳房的幼崽。
當我的腿伸展成大象的鼻子,
沒有關節,也沒有膝蓋,
屈服地跪倒變成某種尋常的可能——
頭髮豎成可恥的斑鬣狗,
在古老的草叢裡窺視著獅子的領地。
當我的肺脫變成雄獅的鬢毛,
火烈鳥就跳出了死海的表面,
噢,背後燃燒的並不是火,
哪怕鱈魚在腸道里瀰漫烤肉的焦香。
我不會說我的心臟是黑色的烏鴉,
雖然它盛裝不了光明,
但它流出的紅色的血,
侵染了天邊鴿子飛過的霞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