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鴿子停在窗臺,在叫,咕咕咕,
帶起沉默的、喧囂的、熱鬧的、寂寞的、幸福的、不幸的,
這夜有形的和無形的生靈都動了起來,
包括我否定存在的五顏六色的幽靈,
看,他們正進出我的眼睛,
挺起虛無的頭顱和飽滿的乳房。
我不承認,他們有另一個靈魂——
他們生或者死,都只屬於另一個時空,
不能融於生者,也不歸屬死者。
當夜的序幕拉開,他們開始了有限的活動,
依附於人的活動——
如果我們看不見,唯物的世界裡,
他們只存在於言語、文字、圖案中,
還有荒野高山的洞穴裡,被掩埋的骨頭上。
永遠如此,
我眼睛的焦點侷限在不肯融化的石頭上,
在石頭和石頭之間,
一條河和另一條河之間,
共享的土地上,時常有夜間出沒,
卻難以辨認的影子,
是夜的鈴鐺,或一無所有的狗,
噢,狗狂吠不止。
如果我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狗能看清,幽靈的行動軌跡,
它緊緊地跟隨著我們,
用飽滿的乳房哺育我們慾望的果實,
唯一的果實,活在傳說裡,
裝滿了幾千年的無字的歷史。
但是,今夜,沒有燈、沒有窗戶,
甚至沒有慾望的幽靈,甚至愛也在死去,
當任何火焰,都只能點燃香菸,
記憶也被遺忘了。
噢,在香菸忽明忽暗的紅點上,
只有不再具有任何象徵意義的鴿子,
和再也不能預言的什麼的臉,
最終滑入今夜的深淵,
沾滿了灰塵和鮮血,
孤獨的門被它掌管的鑰匙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