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斑駁的大門前,水泥的地面,
卡白的顏色,倒影不出你渾濁的眸子,
母親,你的眼神總是望著不可見的遠方,
在溫和的春日裡,長出幾簇莫名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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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漫不經心地走進,凌亂的房子,
一切熟悉的陳設,站在我的床頭,
一本書翻開的那一頁的文字跳起來,
說著一些絮絮叨叨的話語,從你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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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不耐煩地走出,在曠野裡,
等著暮色來臨,等著繁星和月亮,
不厭其煩地照亮那一條崎嶇的小路,
噢,母親,你坐在門前,凝視著小路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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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從香菸的煙霧中驚醒,甫又看見,
你揹著古老的揹簍,走進一方菜的中央,
深重的露水突破單薄的衣衫和鞋子的面,
你無所謂地彎下僵硬的腰,抓住我飽食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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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母親,你的頭髮白了,我看見,
你用顫抖的雙手,拂過一些定格的時光,
呵,不可救藥的我,總不能明白,
你張開的食指,想要分開的,是我們之間的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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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母親,你坐在斑駁的大門前,
就著蒼白的月光和昏暗的燈火,
不停地回想,那些年裡圍著你轉的影子,
以及那個影子哭泣著牽著你的手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