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明,那個,我,你怎麼樣了?”楊奉支支吾吾半天。
趙雲離開後,徐晃帶著僅剩的幾十個人,收攏戰場無主的戰馬,找到那些陣亡兄弟們的屍體,放在馬背上馱回了河東。
因為怕死,沒有跟徐晃他們一同前往,楊奉多少有些愧疚。
如今,看著身上包著一層層紗布,滲著一片片殷紅的徐晃,到了嘴邊的話,反倒說不出來了。
“晃傷勢已無大礙,將軍有什麼吩咐,但說無妨。”徐晃穿上外衣。
站在起來,又蹦又跳,活動著渾身關節。
“那些被踩成肉泥的兄弟,我已經讓人將他們合葬在城外,並請單先生給他們立了碑,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們?”楊奉試探地問道。
心中有愧,又要求人辦事,他說起話來,都是小心翼翼。
徐晃動作停滯,雙眸裡的光亮瞬間暗淡下去,重新坐回床上。
腦海中回憶起那一幕幕慘狀。
弟兄們沒日沒夜地埋伏偷襲,終於攢夠了戰馬,組成一支五百人的騎兵部隊。
最後全須全尾回來的,不過五十人。
與匈奴騎兵一戰,十不存一。
他們跟著徐晃,向數十倍與己身的匈奴騎兵,悍勇地發起進攻。
在強大的敵人面前,他們戰鬥到了最後一口氣,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他們無畏的身軀,倒在戰場上,被匈奴人的戰馬踩爛,不成人形。
為兄弟們收斂遺體的時候,徐晃是一捧一捧地從地上捧起來,混合血液泥土,用衣服裝起來,帶回河東。
想到此處,徐晃眼角溼潤。
無力地搖了搖頭。
他猶記得,弟兄們第一次騎上戰馬時的歡喜,第一次從馬上摔下來時的窘態。
那個時候,他站在一旁,還嘲笑兄弟們是土包子,沒見過世面。
現在,他想讓兄弟們嘲笑回來,但沒有機會了,很多弟兄。
從此失去生命,再也回不來了。
只因為他們相信了一個輕敵大意的徐晃。
他永遠原諒不了自己,永遠不會忘記弟兄們的仇。
沉默大概一柱香的時間,徐晃硬生生將眼眶中的淚水憋了回去。
重新整理好情緒,抬頭看向楊奉,道:“將軍,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我聽其他弟兄說,你們是白馬義從救下來的?”
“是。”
“單先生推測,他們是從虎牢關趕來,任務是燒燬董卓的糧草。”
徐晃靜靜地聽著,無動於衷。
楊奉也不再繞彎子,直接挑明瞭說:“單先生有個計劃,能夠幫他們做成這件事,只是需要公明帶人跑一趟。”
他滿臉期待地看著徐晃,呼吸不由得加粗變重,心裡在怕,怕遭到拒絕。
如果徐晃拒絕了他,那麼,就只能他親自去了。
那樣的話,風險也要自己承擔。
片刻的等待,讓他備受煎熬。
就在他打算告知真實目的的時候,徐晃突然開口了,“晃願意前往。”
楊奉藏在袖子下的拳頭緩緩鬆開,詳細說出單福的機會。
“什麼時候去?”
“越快越好,今晚就出發。”
“諾!”
......
呂布忿忿地放下手中酒樽,凹進矮桌上,“吾誓殺牛輔此賊!”
“將軍,文優先生不是說,那是小皇帝的離間計嗎?”
魏續抱起酒罈,為呂布滿上酒水,提出自己疑問,“那密信送的也太不密了。”
“若非牛輔此賊,文遠的書信,義父怎會知曉?”呂布仰起頭,咕咚一聲,直接將酒水吞下。
一直跟著呂布南征北戰,兩人又是姻親。
魏續已經揣摩出呂布的心思。
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說話的好。
默默地倒酒。
“想我呂布,起於行伍,軍功無數,一身武藝,睥睨天下,就連天子都稱讚吾為,天下第一將。”
“可是義父,寧用華雄,也不用吾,更是明著偏袒牛輔。”
“對吾處處設防。”
“昔日,張文遠不過是吾麾下一小卒,如今,得天子賞識,榮華富貴,猶在吾之上。”
這酒喝著喝著,就從帳內,喝到了帳外。
呂布不再用魏續幫他倒酒,他提著一個酒罈,搖搖晃晃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