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祭司手持法棍分佈在察布周圍,結成一座法陣。法杖上的骷髏頭皆以十二歲童男童女頭顱製成,怨靈的嗚咽聲隱隱可聞;祭司手鼓輕搖,咚咚咚的聲音雖小,卻震懾心魂。這手鼓非同尋常,稱人皮鼓,是祭司的重要法器。
一股磅礴之力從地下升起,夾雜哀嚎之音直撲夏唐騎兵。人馬皆驚,陣型被衝亂,大部分士兵跌下馬來,七竅流血而亡;只有少數幾個劍修衝到陣前,拔劍衝陣。一堵似有似無的牆擋在他們面前,夾雜著淡淡血腥味。當劍刺到這堵牆上時,劍身被迅速腐蝕,化成一縷青煙;然後是劍修的手臂、肩頭,一路上來,直至整個人化成一堆粉末。
城頭上的馬玩看到這一幕,迅速阻止了第二隊騎兵的進攻。三輛投石車計算好距離和方位,絞盤飛快轉動,準備拋射擂石、火油以及一罐夾雜著穢物的黑狗血。
不管有沒有用,總得試一試。
察布察覺到了,皺起眉頭。
他不懼上百斤的擂石和火油,但他是萬民敬仰的大祭司,是萬能的崑崙神在人間的唯一話事人,是比肩神明的存在,怎麼可以用這些髒東西來潑我?
也許是上天察覺到了他的怒氣,萬里無雲的鎮遠關突然烏雲密佈,黑氣翻騰,半空中的骨缽飛速旋轉,有風雷閃動。
“大祭司是準備和夏唐全面開戰?”
馬玩不是修行者,但他看出了察布準備全力一擊。他有些恐懼,也不想讓士兵有過大的傷亡,所以還是決定最後爭取一下。
察布的手微微一顫,從憤怒中迅速平靜下來。刺殺已經結束,此時闖關再無意義。
他召回了骨缽,捧在手上。“公主是否平安?”
“不知道,”馬玩的聲音透著陰冷,“按往日信鴿來回時間計算,很快就會有訊息。”
“今日若公主遇難,我必將你挫骨揚灰。”
“只管來,我等你。”
察布冷哼一聲,轉頭就走,六大祭司和殘存騎兵緊隨其後。
馬玩鬆了口氣,記錄官已經將事情詳細記錄,蓋上馬玩印信,火速呈報大將軍府。
譚德猜到兩邊可能會有衝突,但沒有想到大祭司竟會親自出手。馬玩為人謹慎,不會主動招惹對方。思索片刻之後,他將馬玩的公文直接加蓋大將軍印,六百里加急送往兵部;同時派出特使告知察布,公主遇刺受傷,隨行御醫要求靜臥休養三日,請大祭司稍安勿躁。鑑於雙方已經開打,他連發數令,所有部隊滿編滿員進入防區待命,又混編了一支萬人的騎兵軍團作為機動力量,明確告誡馬玩及鎮遠關諸守將,如遇上草原大規模攻城,堅守不出,靜待援兵。
第二天傍晚,兵部累死了八匹馬,終於將回文送到譚德手中。第一,公主車隊就地休整;第二,龍武衛大軍正在集結,先鋒部隊兩日後出發;第三,大將軍府總領邊關一切大小事務,臨機決斷,便宜行事;第四,不宜主動出擊,待朝廷交涉。
這個結果是譚德想要的,非常滿意。在慰問過公主之後,他單獨見了李季安。
“可知我為什麼要見你?”譚德單刀直入。
“不知道。”李季安已經被太子銷了軍籍,所以略顯輕鬆。“請大將軍示下。”
“你雖不是軍人了,但還是公主府下人。我想問問你,上次京都遇襲之後,你有沒有查出幕後主使?”
“還沒來得及查。”這件事李季安沒什麼好隱瞞的,“大將軍有線索?”
“沒有。隨便問問。”現在當然是擊殺李季安的最好時機,但前有宋宜嘉、後有張燦,他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能力保護公主。”
“我只是個剛入門的靈符師,自然沒有能力保護公主,還請將軍多多費心。”
“那你怎麼會和沈梅莊有一戰之力?”
“他叫沈梅莊?”李季安恍然,“他是什麼來頭?”
“你不知道沈梅莊?”
李季安搖頭。
“他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買命莊莊主,是刺客中一等一的高手,之前從未失手過。既是行刺公主,我當然要緝拿,你和他交過手,我過來問問你有沒有線索提供。”
“具體的線索沒有,”李季安仔細回想之前的戰鬥,“他的境界很高,至少是立境上。”
“看得出。”
“他的劍法是三才劍,槍法應當是脫胎於梨花槍,兼有霸王槍之威猛。速度快,元氣足,近身纏鬥的功夫應該也是一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