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流一直在偷偷跟蹤吳颯行,發現這個女劍客極有特色。她快意江湖,不平則鳴,與李季安謹小慎微、畏畏縮縮的性格形成了鮮明對比。從淬劍閣出來之後,她主動出手不下百餘次,不畏豪強,也不在意有人說她沽名釣譽。
吳颯行行蹤不定,但大概的方向是往南。斷流猜測,她要麼是準備再出十萬大山,去南冥天池找王道林;要麼是得到了什麼訊息,去荊江與李季安碰頭。
她的確是去荊江,不過她並不知道李季安也在那裡,她是去看看那些悽苦的災民,打算力所能及地提供一些幫助——王道林若在,也一定會這樣做。
一連數日,吳颯行已經接近荊江流域。
她在一家客棧住下,點了兩個素菜、一碗白粥,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
“你要吃嗎?”吳颯行對著身前的一片空蕩蕩,淡然說道。
旁邊的食客有點懵,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跟了我一路,每日不過一餐,佩服。”吳颯行自顧自吃了起來,說道,“要吃就出來,你的身手配得上這頓飯,最後的機會了。吃完這頓,要麼出手,要麼離開。”
食客們議論紛紛,這女人怕不是有癔症,和空氣說話呢。
過了半晌,吳颯行已經吃完一個饅頭。
斷流慢慢地走了出來,與吳颯行對坐。
“吃吧。”吳颯行沒有多看他一眼,把饅頭推到他面前,“不夠我再叫。”
斷流遲疑了一下,還是抓起來吃了。
他吃得很快。
“還要嗎?”吳颯行問道。
斷流搖了搖頭。他從來不在乎自己吃的是什麼,吃了多少,只要能維持體力就夠了。
“我不會再讓你跟下去了。”吳颯行平靜地望著他,“因為接下來我有很多事要做。你是走,還是打?”
斷流沉默了一會。蠻王的命令是跟蹤,現在肯定是執行不下去了。退吧,心裡不舒服。
吳颯行耐心地等著他。
“打!”
他也是劍客,逢敵亮劍是本心。
吳颯行沒有多說什麼,放點碎銀子在桌上,起身就走。
店家急急忙忙追過來,“姑娘,給多了。你的飯菜不值幾個錢。”
吳颯行笑道,“收著吧,說不定要麻煩你幫我打口棺材。”
店家的臉唰一下子白了,看一眼她手中的劍,訕笑著退開。
倆人來到一塊還算開闊的地方,遙遙相對。
吳颯行到現在還不知道對方是誰,也懶得問,抽出了長劍。劍身輕薄,有些許韌性,但不是寶劍。
“你會死的。”斷流輕聲說,“換把劍。”
斷流的劍名星芒劍,與月華劍並稱雙壁,是蠻王護身的寶劍。長度適中,既非長劍之冗長,亦非短刃之侷促,恰好便於攜帶者靈活施展,無論是近戰交鋒還是遠端馭氣,皆能遊刃有餘。劍身通體泛著淡淡的銀輝,彷彿星光凝聚而成,既冷冽又神秘,透出一股超凡脫俗的氣息。劍格部分鑲嵌著七顆微光閃爍的寶石,對應著北斗七星,持有者元氣激盪之時,這七顆寶石便會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彼此交織成一道璀璨的星芒,為劍身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以這樣的寶劍對陣吳颯行手中普通鐵劍,未免有些欺負人的意思。高手相爭,得失只在毫釐之間,他的境界並不低於吳颯行。
“劍意所至,草木皆為利劍。”吳颯行說道,“來吧,我沒有多餘的劍。”
李季安要在場一定會覺得這話有點扯,除非說這話的人是厲劍明。但斷流不這樣想。看在一個饅頭的情分上,他提醒過了,接下來的事情,他只對自己負責。
斷流的身形如鬼魅般閃爍,每一步踏出,都留下一道淡淡的黑色殘影,彷彿有無數個自己在戰場上穿梭。身法輕盈,如同幽靈般難以捉摸。
鬼影迷蹤,貫穿了鬼劍十六式的始終,是斷流進退的基礎。
斷流以最快的速度接近了吳颯行,動手搶攻。他在與李季安的對戰中受益匪淺,一直在改進自己的打法和劍招。
一片黑色的劍芒瀰漫,隨著重重疊疊的鬼影包圍了吳颯行。猛然間,劍光驟然收縮,化作一道細小的黑色光束,直射吳颯行眉心。
劍招極快,極狠,名噬魂奪魄。
吳颯行神色不變,劍氣縱橫,手中劍芒如流星墜地,正手刺向斷流胸口。她不躲不避,以命換命。
這樣的劍招最為凌厲,也最為狠辣,接近於不要臉。她的劍長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