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在醫院住了8天,終於出院了。
這8天裡,嫂子就第一天來了一下,然後請了個護工照看他。大哥聽說他是與人鬥毆受傷,壓根就沒出現過。彪哥倒是來了,代表雄哥慰問了他,並明確告訴他那對老夫妻絕對活不過年三十,讓他安心養傷。傷倒是可以養,只是吳天的心怎麼也無法安下來。那日強逼早餐店老闆拆遷,結果自己被自己拿的刀把左側的蛋蛋割掉,縣城的醫生水平有限,他現在只有一個卵了。如果刀再偏那麼一點,搞不好他褲襠裡面的小弟也會割掉。
此刻,他打了個出租,直接回家,醫生讓他休息五個月,不能做劇烈活動,防止撕裂下體。幸好上次雄哥給的二十萬還剩十六萬,完全夠用。
手機有個訊息,是嫂子的,“你出院了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你現在在哪兒”
他回了個訊息“醫生說沒啥問題了就出院了,你看店忙不想打擾你和我哥”
“你現在在外面還是在家裡”
“在家裡”
“我馬上過來,你別亂跑”
……
一刻鐘後,屋外傳來嫂子的聲音“小天,開門,是我”
“來了”吳天拉開門,嫂子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挎著一個小紅皮包,臉上的容妝一如既往的精緻,兩隻手裡提著兩個塑膠袋。她身後,一個高她大半截的大胖子黑臉杵著,鼻子呼呼噴著氣,鼓鼓的肚子像個泔水桶隨著呼吸一縮一脹,他努力壓著心中的火氣,兩隻大手裡也滿是東西。
“哥”吳天心虛地叫了一聲。
“嗯”,吳法板著臉,“進去說”
這屋只有吳天一個人住,衣服雜亂地扔在沙發上,地上鞋子也是亂七八糟,地板上到處是菸頭。
吳法和妻子把提著的東西放到餐桌上,妻子便自顧開始拾掇起屋子來。
吳法與吳天就這樣對著坐在餐桌兩邊,吳法冷冷看著吳天,沒有說話。
吳天低著頭,如一個犯錯的學生,不敢看他哥,更不敢出聲。
良久,吳法開口“你嫂子說你帶著朋友在她店裡賒了幾套衣服,還借了五千塊?”
“嗯”吳天低頭承認。
“你住院的事我知道”
“嗯”
“被你打的老張,是從小就看著你長大的”
“嗯”
“你敢對老張動刀子了!”吳法的聲音嚴厲起來
“……”,吳天沒敢吱聲
“田豪雄讓你動刀的?”
“沒有”
“公安說老張沒有任何責任,反倒是你們三個,尋釁滋事。我託了關係才把你保下來,你那兩個兄弟已經抓進去了。”吳法繼續道
吳天默然
“你知道你以後有可能不育嗎?”吳法問
吳天黯然
“那就是你知道你可能會絕後了?”吳法繼續問
吳天頭低得更矮了。
吳法看著悶頭一聲不吭的吳天,胸腔裡醞釀的怒火終是沒發洩出來。
他雙手撐著桌子,脖子後仰靠著椅背,往鼻子裡深深吸了口氣,重重吐出,然後慢慢道:“真不知道老爹老孃造了什麼孽,生出你這麼一個兒子。現在你可能絕後了,老爹老孃泉下有知,是該笑呢,還是該哭呢……”
“哥……,我……”吳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爹孃老來得子,對你太過寵溺,可惜他們見不到你這副模樣。養不教,父之過,長兄為父,我這個當哥的只顧著賺錢,沒有管好你,是我的問題”吳法嘆了一口氣,繼續說“我本以為你也就配跟在田豪雄下邊做個小打小鬧的街邊小混混,不會惹什麼大事。”
吳天嘴皮囁嚅,話卻未出口。
“你先好好休養吧,事已至此。以後別跟你那些酒肉朋友混了,他們不過是一群狐朋狗友罷了,什麼狗屁的兩肋插刀肝膽相照,都是笑話。”
“嗯”,
妻子已經把吳天的屋子收拾的差不多,囑咐吳天有事給她和吳法打電話,兩人便離去。
下了樓,上到車裡,吳法對副駕的妻子道“過段時間讓他去你店裡幫著看店,把他管起來。”
“嗯,你別老這麼兇他,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把自己都整成一個半廢的人了,我真是造孽了”吳法道,肚子頂著方向盤,啟動車子。
他內心的暴怒還在醞釀,親弟弟這筆賬,他一定要跟田豪雄討回來。
若非田豪雄讓弟弟去逼老張拆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