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雲:“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詩》雲:“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俱爾詹。”有國者不可以不慎,闢,則為天下戮矣。《詩》雲:“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儀監於殷,峻命不易。”道得眾則得國,失眾則失國。
上一次我們分享了平天下在治其國,主要講了君子絜矩之道,所謂絜矩之道就是在修行中樹立的法度、規則、標準。對於修行大學之道的君子而言,體現在日常生活中,就體現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也就是這種慈悲之心,仁慈之心。另一方面就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所不能接受的,就不要用這種言語和行為對待他人。將這兩個方面的標準貫徹在自己的行為中,就是絜矩之道。今天分享的內容講的是如何在更深入地融入生活的同時進行修行,將自己完全放下,全身心地投入到親民的修行中去。可以這樣說,在上一節中,絜矩之道還有自他之分,有一個我有一個他,而今天所講的內容則更進一步,將小我完全地消融掉,完全融入到無私利眾的修行中去。下面我們先從一般的意義上進行解讀。
“《詩》雲: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樂只,它是一個詞,在《詩經》中經常出現,它代表的是一種和美、快樂、發自內心的喜悅。“樂只君子,民之父母”,就是說能使天下人都感到快樂、喜悅、心悅誠服的一國之君,是眾生百姓的好父母。這其中無我的利眾是怎樣體現出來的呢?下面說“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就是眾生喜歡什麼,那麼作為修行者的君子就隨順眾生的喜好,眾生不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那麼修行者就尊重眾生的好惡,隨順眾生而放下自己的喜好。所有已經見到自性本心的修行者,自性明德的智慧光明已經從心中顯發出來的修行者,對善惡美醜已經沒有這種二元對立的分別和執著了。因為所有一切二元對立的思想、認識、觀念,都不是事物的真相,在道的層面是超越善惡的。但是對於已經見到真相的修行者,當他在人世間做事的時候,那麼就要隨順世間,而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去衡量世間人的行為,要徹底放下自己的一切,和光同塵,融入到生活中,融入到世間,融入到人群之中。所以叫做“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這樣的君主才能作為百姓的父母。所謂百姓的父母有兩層含義,其一,在世俗的層面,這樣的君王是百姓的主心骨,要為天下眾生謀求世間安樂,要使整個社會和國家得到很好的治理,使人民安居樂業。其二,在智慧的層面,因為他已經見到了所有一切事物的真相,包括生命的真相,這時就需要隨緣去引導有緣的生命走向覺醒。從引導與其有緣的生命走向覺醒的角度,他是眾生的老師,就像父母對孩子的教育引導一樣。
《詩》雲:“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這段話的意思是說,氣節不俗的南山——這裡是用一個比喻,以自然界的山來形容一個人的氣節——氣節高雅不俗的南山巍峨聳立,而品德莊嚴、威儀顯赫的尹太師——這個師尹是指當時在治理國家方面一位非常有名的聖人叫尹泰——對於這位品德深厚、威儀赫赫的尹太師,百姓就像仰望高山一樣仰望著他。
“有國者不可以不慎,闢,則為天下戮矣。”擁有家國天下的君主,以及身處廟堂之上承擔著治理天下重任的大臣們,不能不時時刻刻非常謹慎。闢,就是偏離、背離、偏頗的意思。我們常說一個人行為乖僻、不太正常就是闢。如果稍有不慎,這個路一旦走錯了,那麼“則為天下戮矣”。這個戮是個通假字,跟殺戮的戮是一個意思,這個戮有兩個含義,一個是說有可能被天下人推翻,直接把君主的政權給推翻了,還有一個就是受到天下人的恥笑和侮辱。
《詩》雲:“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儀監於殷,峻命不易。”殷,即商朝。在商朝剛開始還沒有喪失民心的時候,也就是說君主能夠以百姓之心為心的時候,就能夠與上天所賦予的使命相匹配,叫克配上帝。能夠配得上上天賦予他的使命,也能夠配得上上天賦予他的權利。
“儀監於殷,峻命不易”,但是到了商紂王末期的時候,國君荒淫無道,已經不再以百姓之心為心,無視民間眾生的疾苦,只是一味地放縱自己的私慾,肆意妄為。這個時候老百姓就會起來抗議,然後推翻他的統治。所以說“儀監於殷”就是以殷商的滅亡作為一個歷史的教訓。峻命不易,就是說能夠始終的守住那個底線,能夠始終牢記上天賦予的使命,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易,同時含有堅定不移和不容易的意思。
“道,得眾則得國,失眾則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