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內在的氣機也一升一降。這就是莊子所說的“氣”,即真息。
莊子之所以能夠做如此開示,說明他對於“心氣一元”的關係與原理是非常熟稔、明瞭的。所謂心氣一元,可以這樣表述:心動氣動,氣動心動;心靜氣靜,氣靜心靜;心定氣定,氣定心定;心虛氣虛,氣虛心虛;心微氣微,氣微心微;心止氣止,氣止心止;心空氣空,氣空心空。佛家密宗對於心氣關係是這樣看待的:氣是心的載體,心是氣之主宰。並用“騎馬”來比喻,氣為所騎之馬,心是騎在馬上的騎手。因此在用心聆聽的基礎上,要再次深入的話,就需要透過對氣息的調節來實現。因為在比較粗的口鼻呼吸下,和口鼻呼吸斷掉之後的真息狀態下,都可以用心聆聽,但聆聽的深入和層次是很不一樣的。因此需要從口鼻呼吸的狀態,逐漸地過度到真息的狀態,要在這樣的狀態下去聆聽。用口鼻呼吸時,心念比較粗,還有很多的雜念會生起。心齋,就是要不斷地清除雜念的干擾,讓心靈達到更深的寧靜狀態——無念的狀態。而只有達到真息的狀態,雜念才能自然地不再生起——這才是真正的虛靜——即《道德經》中的“虛極靜篤”。只是在“虛極靜篤”狀態下,老子用的是“觀復”之法,而莊子用的是“心齋”(聆聽觀心)之法。
4)耳止於聽:這也是非常重要的竅訣。聆聽之法,聆聽的重點並非是某種聲音,而是聆聽本身。耳止於聽,就是說要把聽的重點放在聽本身,而不要去管聽的物件。或者說,能聽和所聽都是聽,這就是“一志”。
5)心止於符:“符”這個字,有符號、符合等含義。但不管是符號還是符合,直接這樣解釋都與莊子行文至此要表達的含義有不太貼切之處。因此筆者將“符”字解讀為“聆聽之心”——即“心與聆聽合一之心”。受文字所限,因為上面已經說了“耳止於聽”,那麼這裡說到“心”的時候就需要更進一步。對比上下文,就可以知道,這裡的心,所要止於的物件,即是“聽之以心”的“心”。換句話說,聆聽只是一種方便法,其目的是為了藉助聆聽這個方法,而讓心與心合一——即讓自心專注於自心。由於心非常鮮活、靈動,很難直接讓自心專注於自心而達到“一志於自心”,所以就要藉助“聆聽”這個方法來一步步地漸次過度來實現。所以,心止於符,“符”必然是指心的一種狀態,即高度專注的聆聽之心。心止於符,則在此基礎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即要把自己的心止(定)在高度專注的聆聽之心上。這裡說的都是心,但層次不同,視角不同。心止於符,是更深一層的心的維度,也是更高一層的心之視角。只有這樣才能實現高境界的“心齋”。
6)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這是對“真息”的補充說明,也是在闡明“聽之以氣”的訓練竅訣——虛而待物。注意,只是單純的虛或者空是不夠的,因為有可能這種虛或者空是昏昧的,是沉滯的,這樣是不對的。虛而待物的狀態是一種清醒、清明、靈明的狀態,同時也是一種“無心”“虛心”“虛極”的狀態。“待物”,是一種待機而發的狀態,可以隨時生出無窮妙用。但卻是一種“等待”的狀態,而不是一種“已發”的狀態。已發的狀態,必然有“物”有“心”,雖是妙用,而非“虛極”。因此在真息的狀態下聆聽,就是這樣一種“無心而靈明、虛寂而鮮活”的狀態。
7)唯道集虛。這句話相當於對前文的總結,也相當於對心齋修行總綱領的揭示。為什麼要這樣修行呢?因為“道”就是這樣的——唯道集虛。專心修道者,想要合於大道,就要效法道的精神——至虛至靈,一方面無比地虛靜,另一方面卻蘊藏著無窮的智慧、無窮的妙用。所以修道者也需要集中於“虛”,彙集於“虛”,在“虛”中止於“虛”,虛而待物,物來則應,應後即靜,還歸於虛。始終以“虛”為家,為居所,為行履,此即“虛”之道也。
8)虛者,心齋也。這句話再次照應主題——所謂的“虛”,也就是“心齋”,也就是上面說的一步步讓“心”不斷“虛”下來的過程。所以,“虛”既是方法,也是目標,既是過程,也是結果。這同樣也是“一志”。
以視角學來觀照“心齋”,則可以發現,“心齋”的過程,既是“心”不斷“虛靜”、“虛淨”的過程,也是“心”不斷“虛明”的過程。只不過在這裡,莊子沒有特別強調“虛明”。
我們還可以發現,“一志”也是貫徹始終的。剛開始的“一志”是比較粗的“一志”,然後隨著“聽之以耳”、“耳止於聽”、“聽之以心”、“心止於符”、“聽之以氣”、“虛而待物”、“唯道集虛”,“一志”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