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婋觀察這耿天偉的神色,知道他已然是心動,但是還欠缺點火候。梓婋遞給周茂楊一個眼色,周茂楊立馬就讀懂了梓婋的意思,於是起身親自給耿天偉倒了杯酒:“來來來,耿公子,我們再喝一杯,我雲弟是真心誠意找你合作的。你還不知道吧,我雲弟現在也是兵部供貨商之一,此次北境軍隊過冬的棉衣棉被還有一些急救藥,都是他供應的,兵部金大人可是親筆給他題了匾額。你家的刀場是兵部主要的供應商,都是為朝廷效力,和我雲弟算是同僚了。現在要是就出品防身首飾一事,達成合作關係,也是一段佳話。”
周茂楊說的這點,耿天偉倒是聽說了的。當初明採軒開業,打的招牌是首飾、茶道、綾羅綢緞等綜合性女性店鋪,但是後來兵部大張旗鼓給明採軒上了一個匾額,成為了整個應天城好幾天的談資。那個時候,耿天偉和梓婋還互相不認識,但也不妨礙耿天偉對梓婋的佩服。畢竟一個南來的富家子,能短時間內在江北開了幾家鋪子,不僅站穩了腳跟,還得了兵部的題詞,這是天下獨一份的。
梓婋又道:“耿兄,你我的合作不涉及朝廷事務。只不過是民間商人之間的交易,你這是猶豫什麼呢?我想將你耿家的工藝融入首飾中,又不是要買你耿家祖傳的制刀技術。這互利共贏的事,何樂不為?”
耿天偉內心其實已經認可了這筆交易,但是他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天上掉餡餅的事,總是要保持一分警惕的。
耿天偉此刻酒已然醒了大半,他飲下週茂楊再次添的酒,對梓婋道:“岑兄弟,你描繪的前景,固然很美好,但是我有一點不明白。”
這個時候,小童上了一道老鴨湯,梓婋親自上手給耿天偉舀了一碗湯,放在耿天偉的手邊:“哦?耿兄有哪裡不明白的,請直言。”
耿天偉看著梓婋,直接問出了心中疑惑:“既然在岑兄弟的口中,這筆生意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子,你何故一定要找我耿氏刀場呢?應天府這方面工藝精湛的匠人還是很多的,我耿氏一向做的是朝廷的生意,須知我刀場的加工費是不低的。你薄利多銷,還能支撐得起高昂的加工費嗎?”
梓婋笑笑,風輕雲淡地道:“耿兄,我岑氏不缺錢,缺的是在江北的名聲。”
都是聰明人,耿天偉一下子就知道了梓婋的意思,現階段他情願砸錢,也要做好好東西來拓展他的生意規模。
耿天偉輕拍桌子,喊了一聲:“好!就衝岑兄弟這氣魄,這生意,我接了。”
梓婋拍手道:“耿兄英明。你我聯手,最起碼,這中低等的女子首飾市場,我們能吃下大半了。”
周茂楊哈哈大笑:“雲弟,恭喜又談成了一筆生意。為兄可沒有辜負你的期望吧!”說著指指面前幾個空的酒壺。
梓婋面上含笑,雙目顧盼神會,眼波流轉,雖是男裝,但此時因為高興也沒有收住女兒家的嬌嗔。這讓耿天偉看在眼裡,有一絲的詫異,但很快又被梓婋的話壓了下去:“耿兄,今日小弟著實高興。聽說你現在在相看姑娘,準備完成人生大事。小弟也沒什麼好送的,就提前送一份禮物給未來嫂嫂吧!”
說著,梓婋拍拍手,小童立馬抱著一個大布包進了來,看樣子,裡面是包了一個大匣子。小童小心地將布包放在飯桌上,開啟後,一個一尺見方的漆木盒子出現在眾人面前。整個盒身漆黑透亮,漆色均勻,光滑無瑕。表面還裝點著工藝極其複雜的螺鈿,又小又薄的螺鈿密密麻麻地貼合著盒身,組成了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形狀。整個盒子流光溢彩,在光照下,耀眼非凡。
耿天偉被這個精美的盒子耀花了眼,驚訝地道:“這,這工藝,難道是稷山嵌螺鈿漆器?”
梓婋含笑點頭讚道:“耿兄真是博學多才,慧眼如炬。這的確是稷山嵌螺鈿漆盒。是我花重金從北邊採購的。稷山嵌螺鈿漆盒,以山西孟家出品為上乘。這隻漆盒,是孟家的大老爺親手打造的。”
耿天偉嘖嘖不斷,不管這裡面放的是什麼東西,光這隻盒子,就價值不菲了。
梓婋徑直開啟漆盒,只見裡面躺了一柄通體雪白,晶瑩剔透的玉如意。造型古樸,線條大氣,一看就是上品,更難能可貴的是,這柄如意吊的流蘇墜子上,有一個小小的玉牌,上面雕著一朵芍藥。
耿天偉是識貨的,一眼就看出這是出自雲南玉雕大師阮夏雲之手。
耿天偉連連拒絕道:“這太貴重了,太貴重了。岑兄弟,這禮我可受不得!你趕緊收起來,別磕著碰著。”
梓婋關上盒子,往耿天偉那邊推道:“耿兄何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