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個人的眼神架打的火熱,梓婋當作沒看見。既然應下了眾人這聲大小姐,梓婋場面上的禮必須得做全了。尊敬各大掌櫃,尊敬岑先同,就避不開和老夫人打交道。梓婋倒了杯酒,恭敬給老夫人敬酒。老夫人知道先前次子被貶,長媳遭黜,全是梓婋出的主意,因而對這個乾女兒也沒多大好感,淡淡地喝了酒,就與邊上的孫子說起話來。加上眾人的竊竊私語不時地傳到耳中,這一頓飯吃的梓婋心中著實彆扭,倒是洛川不時投來鼓勵的笑,還有洛山時不時地找話與她說,總算沒特別地尷尬。
也不能怪老夫人對梓婋有意見,家裡人鬥得再厲害,也是家裡人,一個外人摻和進來,這對老夫人來說是對她權威的挑釁,雖然她也知道這次長媳做的太過分了,但想到早逝的長子和年幼的大孫子,對長媳的不滿,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且不管老夫人心中的糾結,就說這大堂內,觥籌交錯,歡聲笑語,燈紅酒綠,山珍海味。岑先同身子不行,早就告退進了房,只吩咐洛山和老夫人招呼客人。
梓婋雖然坐著彆扭但也不好像岑先同那樣退席,正勉強著與洛山說話,下人端上一道樣子很漂亮的菜,一個大盤子上放的是一條龍,龍身盤結有神,龍鬚栩栩如生,更令梓婋驚訝的是,不知用什麼做的雲霧,跟真的似地。
梓婋問洛山:“這是什麼做的?”
洛山笑道:“蘿蔔雕的。”
“這麼逼真啊!”梓婋不禁拍手道,“那雲霧什麼的,又是什麼做的?”
洛山審視了一番,道:“應該是麵粉加了什麼東西做成的吧?我也不清楚,嗨!那些外來的廚子就會這些稀奇古怪的。”
梓婋用筷子偷偷地指著龍爪邊的圓圓的像珍珠的東西問道:“那是真的珍珠嗎?”
“不是,是建蓮子!很好吃的,我夾給你嚐嚐!”說著就站起身為梓婋夾了個蓮子,笑著放到了梓婋的碗中,梓婋報以感謝的微笑。這本是毫無它意的行為,卻惹得老夫人兩位少夫人和洛川疑義的目光。
洛川看著洛山和梓婋親近的樣子,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只悶悶地喝了一大杯,一旁的張青松抬手按了下洛川的肩,眼中是嚴厲的警告:不要和王婋有糾纏。
梓婋仔細的審視著白瓷碗中如珠如玉的建蓮子,繼而夾起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味甘性溫,初入口時,有股淡淡的苦味,但嚥下去時,從喉頭升起一股清甜,將先前吃的油膩都蓋了下去,就是這個!
梓婋心中一陣狂喜,想了好久的藥引子就是這個。建蓮子其實是很普通的藥引,可是梓婋自小長於閉塞的出塵庵,哪有機會見識這些,故而最簡單的卻是困擾其最久的。
梓婋心中的喜悅衝破表面的矜持,她霍地站起來,聲音中是遮蓋不掉的興奮:“就是這個!我終於找到了!”
一時間熱鬧化為安靜,繼而是無地自容的尷尬,眾人都暫停時間,看著這個無禮無狀的岑家大小姐,心中想的均是:到底是個野丫頭!
梓婋意識到此時全場的焦點都在自己身上,更受不了的是,老夫人已是極怒狀態,洛山一臉驚訝靠在椅子上,待著臉看著梓婋,洛川還以為梓婋吃到什麼不好的東西,趕緊走到她身邊想看個清楚。誰知剛到邊上,梓婋就兩眼翻白,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頓時全場一片混亂,眾人都圍到梓婋身邊。
“阿婋,阿婋!”洛川焦急地喊著倒在懷中的梓婋,可梓婋就是緊閉雙眼,毫無意識,鑑於前面岑先同中毒,洛川一度以為又有誰不安分了,他抬頭環視四周,眼神兇狠的看向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在這件事上本就無辜,被洛川這麼一瞪,當即就愣住了。
“各位,請坐到你們的位置上。真是不好意思。”老夫人乘機道,“小姐身子不適,本是硬撐來赴宴的,掃大家的興了!請繼續喝酒!請繼續!”
“袁嫂,扶小姐回房休息!”老夫人對一旁的袁嫂道,“青松,你跟著去看看!”
“是!”袁嫂和張青松同時應聲。
“娘,我也去吧!我不放心!”洛川道,“這裡有二哥就行了!”說著對洛山點了下頭。
老夫人看著小兒子一臉祈求,也不好當著眾人駁了他的面子,只是沉著臉點了點頭。
熱鬧場依舊熱鬧。這一段小插曲並沒給大夥開心帶來阻礙。本來嘛,這岑家的家務事就不與他們相關,誰是大小姐,誰是莊主,只要不涉及他們的利益就行,管誰上臺落馬呢?
一片虛無的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