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渡口處,岑記的招幌高高揚起,在清晨凌冽的江風中搖擺不定。岑記的商船已經準備完畢,成堆的貨物堆滿了船艙,幾個船工在匆忙地收著纜繩。梓婋身著披風,帶著沈娉婷和書意給洛川送行。
“阿兄,保重!”梓婋遞上親手做的糕點食盒。
洛川笑著親自接過:“上次是我送你,這次是你送我。”
“來而不往非禮也!”梓婋笑道。
沈娉婷插話道:“三弟,我給小煜做的衣服,你一定幫我帶到!過年的時候,若是老夫人同意,我想回去見見孩子。”
洛川道:“嫂嫂放心,小煜始終是你的孩子。娘這段時間也想開了,你放心,過年的時候,你就定心回來。繞水山莊還是你的家。”
沈娉婷擦擦眼淚點點頭:“阿婋,你陪著三弟說說話,我去馬車上等你!”
梓婋道:“姐姐去吧,我一會兒就來!”
沈娉婷走後,梓婋和洛川互相看看,有一瞬的尷尬,但旋即又相視一笑。
洛川道:“阿婋,師父和康伯的事,對不住。我當日並不是想以退為進,用恩情脅迫於你。”
梓婋道:“我明白。只是當時的情況,容不得我們做過多的解釋。何況那日在花廳,我們不是已經說開了嗎?阿兄就不要再掛懷於心了。”
洛川點點頭:“我知道阿婋的胸懷。倒是我淺薄了。阿婋,我知你有大事要做,你從未跟我明說,我也不會過多詢問。不過,你放心,岑氏永遠是你的後盾。你若是願意,岑家的大門會永遠為你敞開。”
梓婋輕嘆一口氣:“多謝阿兄。有阿兄這些話,我心下就有了定海神針。阿兄,我的事,非是我不願坦誠,是我的經歷對我來說太過痛苦,我不想回首往事。”
洛川道:“我明白的,我明白的。你想做的事,就放手去做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來信。岑四我還留給你了,雖然不是絕頂聰明,但他性子耿介,他跟著你,我也放心。”
梓婋道:“阿兄,日後我們一個江南,一個江北,算得上是守望相助了。旅途漫長,你多加保重!”
在船工的吆喝聲中,洛川登上了南下的船隻,白衣碧水,江風巨船,梓婋站在江邊,一直目送洛川遠去,直到對方的身影沒入漫漫江霧之中。
馬車中,沈娉婷道:“你對三弟?”
梓婋嘆道:“姐姐如何就不能相信我呢?我心中沒有男女之事。”
沈娉婷道:“有時候自己的目標和情愛是可以並行的。”
梓婋冷冷地道:“我不需要。任何會影響到我的目標的事,我都不會沾染。”
沈娉婷不再勸她,因為她自己就是個失敗的例子,之所以說這些,也是為了試探梓婋的決心:“你如此想,那我便放心了。接下來,錢家的事,可以動手了。”
梓婋問道:“蜀錦還有多久到?”
沈娉婷道:“按照腳程,大概十日左右。”
梓婋點點頭:“那時間還算充裕,各大製衣鋪子,每年年底蜀錦用的最多,價格也飆高,蜀錦只會緊俏起來,進再多的貨都不夠使的。”
沈娉婷道:“我們這批蜀錦的數量不算多。但在應天城內,也絕對是排得上前茅了。”
梓婋道:“這段時間天乾物燥,一些易燃物品有點危險呢?”
沈娉婷道:“是呢!這幾天,秋老虎兇猛,衙門和巡警營還增加了巡更人數。就怕有火患出現。”
梓婋接道:“應天是歷代幾個王朝的都城,現在又是陪都。人口密集,建築林立山城,一處起火,多處受災。受害還是百姓呀!”
沈娉婷道:“那就讓這把火乖一點就好了。”
錢氏從祖上起就以布匹生意起家,先是販賣粗布麻衣,後趕上朝代更迭,好好地吃到了一塊百業待興的紅利。從小小的布匹販子,成為應天府最大的布商,除了錢氏創始人敢拼敢闖外,也離不開言氏的一路扶持,如今更是結為兒女親家,關係更加緊密。
錢氏最大的倉庫在城北,北市粗活多,賣力氣的人比比皆是,且離運河渡口近,便於水路裝卸貨物。加上城北地廣,早在錢氏前代家主掌家時,就慧眼如炬購下了城北一大塊土地,建造了大面積的倉庫。可以說,錢氏的命脈就在城北大倉裡。
最近秋老虎兇猛,但是早晚涼爽,尤其到了後半夜,更是寒風刺骨,西風凜冽。城內宵禁嚴格,不允許天黑後有人遊蕩街頭,但是城北特殊呀。首先城北白天人多(賣力氣的人),晚上人少(住戶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