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婋並不畏懼:“前輩這是給在下一個下馬威嗎?諸位下帖,岑某赴約,本以為是一場相見甚歡的宴飲,怎知到現在做東的是誰都不出面,在江南,在岑氏,可從來沒有擺過這樣的無主之宴。依在下看,這宴飲不吃也罷!”
場面一度尷尬,是,這些老油子是想著給梓婋一個下馬威,但是一開始就失了先機,沒有攔下梓婋帶來的人是一,現在沒有人站出來主持宴飲又是二。倒也不是他們準備的不周全,只是,這場宴飲,本來就沒商量的整齊。幾個大米商,也不是一條心,有的依附言氏日久,即便知道言氏在暗中支援岑氏劣等米,也不好出面說什麼;有些雖然不忿,但是言氏龐大,沒辦法跟言氏發難;有的呢,表面上和言氏和平相處,其實早就看不慣言氏在江北一家獨大。還有就是不想搞事的,畢竟岑氏現在消耗的是劣等米,言氏哪裡有這麼多的劣等米呢?還不是他們幾個在抽調庫存給言氏,言氏再販賣給岑氏,這裡面雖然大家都有的賺,但是米糧市場這塊蛋糕被岑氏以劣等米售賣的方式,隱隱有重新排位的勢頭在。居安思危,賺錢可以,但是大家想賺的是長久的錢,而非眼前的薄利。
錢一凡在那個黑髮老人的眼神示意下,起身道:“岑少爺,難為你百忙之中抽空赴宴,來,讓在下為你引見一下!”語氣客氣的讓梓婋不禁帶著疑惑多看了幾眼這個笑靨如花,是的就是笑靨如花的男人,頓覺得腹腔中一股濁氣上翻。
“這位是德勝米行的老闆蔡文年蔡老闆!”指的是那位彌勒佛似地中年人。
“這位是金葉米行的老闆葉志武葉老闆!”指的是那位花須老人。
“這位是魏記米行的老闆魏天軍魏老闆!”指的是那位賊眉鼠眼的中年男子。
“這位是賈記米行的老闆賈橋山賈老闆!”指的是那位年紀最大的。
“各位老闆,這位就是名動應天的岑洛雲岑四少了!”錢一凡利落地將各人介紹一番,拿那雙討厭的細長眼瞟了梓婋一眼,不屑之意不言自明,錢一凡可記著拘房那幾天好日子呢。
“岑四少,請坐!“賈橋山伸手做請,梓婋道謝後就拉著沈娉婷大方地坐在賈橋山的對面。
賈橋山看著梓婋的動作,眼眸一斂,心下道:“什麼岑四少,今日就見將你這個冒牌貨打回原形!”
“岑少爺,這位是?”賈橋山看向沈娉婷。
“這是家姐,此次出門在外,父親不放心,特命姐姐隨心照顧。”梓婋介紹道。
“嗯,真是新奇,兒子出門歷練,倒是讓女兒隨心照顧的?我們江北地界,可從沒這樣的規矩。女兒還是要嬌養在深閨裡為好,拋頭露面,到底是失了分寸。再說看岑姑娘的打扮,也是嫁了人的婦人,如此這般參加男人的宴飲,倒真的是與理不合,不知道夫家會不會對岑姑娘有想法。”葉志武話裡有話。
沈娉婷笑道:“葉老闆,多謝關心。小女讀書不多,只略略識一些粗淺文字。《增廣賢文》裡有一句,小女頗為認同,不知道葉老闆是否聽說過?”
“哦,哪句?”葉志武年紀雖然上來了,但是有一個癖好從年輕時就未改,那就是好人妻,看這個沈娉婷年紀輕輕一副婦人打扮,心思就有點活絡了,這不就接著話頭想跟沈娉婷多說幾句。
沈娉婷執掌岑家那麼久,內宅的外院的,什麼人沒見過,生意場上的,人情往來的,自是遊刃有餘,瞭然葉志武的心思,自然是要言語上殺一殺他的威風:“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葉志武頓時臉色不虞,被人嘲弄的尷尬,讓在座的都禁聲不言。
“哈哈哈!”梓婋放聲一笑,“葉老闆,還請海涵,我這個姐姐,是我爹爹和母親的的掌上明珠,自幼是在商行裡玩到大的,家中的生意一度在她手裡擴大三分之一,她可不是什麼深閨小女子,你在我姐姐這裡是佔不了上風的。”
葉志武羞憤難擋,眾人見自己一方落了下乘,各自交換眼神,賈橋山端起酒杯對著梓婋:“都是玩笑話,玩笑話,我們喝酒,喝酒!”
“不敢!”梓婋抬手拒道,“賈老闆是前輩,晚輩怎可讓您來敬酒?只是家姐與在下都不勝酒力,還是以茶代酒,敬各位!”
“岑四少是不把我們幾個放在眼裡嗎?以茶代酒?哼,岑四少也是商賈世家出生,不知道在酒桌上以茶代酒只有女人才說的出口的嗎?”葉志武剛才失了面子,很是不服氣,逮著機會要壓一壓梓婋一方的氣焰,於是眼神不悅地看著梓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