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媽媽是一點都不敢接陳氏的話,怕說了什麼觸及到陳氏的逆鱗。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那個人早就消失在言府所有人的日常之中,沒有人會有這個膽子再去提及。本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會隨著那個人的死亡平靜下來,誰知道幾年前言府進了一個紅燭,一個像極了那個未曾出嫁的“賤人”,讓言鏗修迷了心智。
紅燭的死,言鏗修不是沒跟陳氏鬧過。那時陳氏勝了,勝在她剛幫助言鏗修收攏了一眾並不服氣的大掌櫃,言鏗修因著陳氏的功勞,對陳氏有忌憚也有功過相抵的意思。
這幫大掌櫃不是跟著言仲正出來的,就是由言欽修一手提拔的。大房倒後,言鏗修收攏他們收的很是辛苦。長久不見效果,又不能簡單粗暴地將這幫人開了,於是陳氏出馬了。陳氏走的是內宅夫人路子,頻繁宴請各位大掌櫃的家眷拉近關係,才在幾年之間將這股言氏的主力軍收歸。陳氏本以為她獨霸言氏內宅的好日子就要開始了,哪知道紅燭進府了,那有五六分相似的面龐,七八分的神似,讓言鏗修一下子就不知道東南西北。
一開始,言鏗修還能剋制自己的慾望,端著家主老爺的架子,對紅燭不假辭色。但是一次醉酒後,就再也壓制不住自己內心的黑暗,嘴巴里喊著心心念唸的人名,將紅燭強行拉上了床榻。事後還直接知會陳氏,要抬紅燭做姨娘。這先斬後奏的架勢,無疑是當眾扇陳氏的臉。
要是旁的也就罷了,偏偏紅燭像極了某人,驕傲如陳氏怎能容忍這麼一個替身在身側,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在感情方面的失敗呢?於是,紅燭就這麼沒了。言鏗修也拿陳氏無法,只得嚥下這口惋惜之氣。
方媽媽輕輕拍著陳氏道:“姑娘,凡事朝前看。你有哥兒和姐兒,你的福氣還在後面,姑爺抓不住,你為什麼不抓住自己能抓住的呢?及時止損,你忘了這個道理嗎?”
陳氏在方媽媽懷裡好好地哭了一場,平復情緒後,擦了一把眼淚,憔悴的面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你說得對。得不到的東西,我不稀罕了。還是早日助昭兒站穩腳跟和為娀兒找一門好親事為要。”
陳氏出手迅速果決,以籌辦言仲正壽宴為由,將府中一部分下人抽調走,送到莊子上去。這麼一來,劉氏手中能用的人就所剩無幾。
“籌備壽宴就籌備壽宴,為何要動用書語?書語是我房裡的人,沒道理老太爺的壽宴,還要動用媳婦房中貼身丫鬟的。”劉氏對著前來要人的方媽媽厲聲斥道。
方媽媽始終頂著一張笑臉:“夫人,你不要著急。這抽調人手,每個院裡都抽的,不僅僅是你這邊。要用書語,也是因為她蒔花弄草是一把好手。老太爺向來不喜奢靡,所以這次壽宴,打算多置辦些花草作為宴席的裝點。夫人,該不會連這點孝心都做不到吧?若是實在擔心身邊沒有得力的人伺候,那接下來一個月,就讓老奴貼身服侍您吧,您看可否?”
“你!”劉氏語結,“我不和你囉嗦,你讓陳氏來見過,跟我要人,沒道理還躲在身後,就遣你這麼一個老貨過來。她現在是什麼體面都不顧了嗎?”
自從陳氏下令軟禁梓嬙,還跟梓嬙說找了一門親事,劉氏不是沒去找過陳氏,但都被陳氏以沒空,不舒服為由給拒了。劉氏正當沒法子鬧起來呢,方媽媽就主動來了。
當下劉氏就鐵了心要鬧一鬧:“你去將陳氏給我叫來,若是她不出面,今日你想帶走書語,沒門兒!”
方媽媽還是笑道:“夫人,這點子小事,沒必要驚動我們姑娘,我們姑娘畢竟是當家太太,哪有這些閒工夫呢?比不得夫人你,整日無事,嬌生慣養的。”方媽媽言語之中,極盡嘲諷之意。劉氏聞言更是氣的滿臉漲紅。
書語這時候站出來朝劉氏盈盈一拜:“夫人,書語願意去莊子上為老太爺準備花草,替夫人和嬙小姐盡一份孝心。只是奴婢離開了,還請夫人記得每日早起莫要忘記飲一杯水芙蓉,這是奴婢收集了整整一個月的晨露為夫人烹製的花茶。”
劉氏聞言面色略微一怔,但旋即就明白了書語的意思,水芙蓉花茶明明是梓婋送來的,這是書語在提醒她萬事有梓婋在籌謀,叫她不要太過擔心的意思。
劉氏眼圈紅著對書語道:“是我沒用,竟然連自己的貼身丫鬟都護不住。”
劉氏又抬起頭對方媽媽道:“方媽媽,如今你這般無禮地闖入我的院中,強搶我的人,來日未必沒有二房低頭的時候。”
劉氏的眼神帶著狠戾和怨毒,方媽媽見慣了那些對二房有意見卻沒辦法的人,只是輕蔑地笑道:“那奴就等著向夫人低頭的那一日。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