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殿裡發生的事,桑邑本就無意隱瞞,既然他非要問起,那便說了也無妨。就在桑邑準備說的時候,屋裡卻傳來黎前輩的聲音。“讓他進來吧。”聽到黎元青的聲音,黎澤也不好再阻攔,瞪了一眼桑邑,便向後退了幾步,讓開了道路。走進屋裡,桑邑總算見到了黎元青老前輩。但沒想到,才短短几日,前輩就消瘦成這副樣子,整個身體彷彿乾枯的老樹一般,隔著衣服都能看出身上骨頭的輪廓來,臉色也沒有多好看,毫無血色,乍看上去,跟那屍體沒什麼差別。“你一定想問我為何收你為親傳吧。”黎元青坐在床邊,身上披著一件外衣,說話的時候還咳嗽了幾聲。“也不全是。”桑邑回答,實際上今天他也只是想看看黎前輩,看看前輩的病情如何。“這隻仿製的六角古銅盒是你所做?”黎元青拿出了那隻仿造的六角古銅問道。桑邑點了點頭。“盒子的做工確實不錯,如果不仔細看,當真看不出來。”黎元青稱讚道:“只是這盒子上的暗紅色是怎麼回事,看著不像是塗料。”“是血。”桑邑輕聲說。聽到桑邑的回答,黎元青的臉上也露出一絲驚愕。但很快那絲驚愕也被愁容所替代,桑邑大概也知道這是為何了。黎家的人一向對用血鍛造器物很是忌諱,畢竟在上古時期,黎追用的鍛造術大多是用人血鍛造的,正因為如此,黎家的後人才沒落至此。“這也是你那個師父教你的?”黎元青問道。桑邑搖了搖頭:“他只教了我最普通的鍛造方法,拋光和雕刻,還有一些用材上的細節。”“那為何要用血來著色。”黎元青十分嚴肅。“因為……”因為原來的那個古銅盒吸收了自己的血液就變成了這種暗紅色,他覺得也蠻好看的,所以就這麼做了,但實際上他卻說不出口,在古銅盒的詛咒沒有解開前,他絕對不能透露半分。看桑邑支支吾吾半天不回答,黎元青也是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前輩,您一直說六角古銅盒會帶來災禍,究竟是什麼災禍?”桑邑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最想知道的事,但他也不確定,此時的黎前輩究竟會不會與他講。“這是我們黎姓族人自古傳下來的,具體是什麼災禍我也不是很清楚,祖先傳下來的訊息不多,前族長只是在臨終前叮囑我們,如果上古神捲上記載的銅器出現,就一定要將它找回,並且要將它封存起來。”黎元青說著:“那些銅器本就是陰邪的器物,更不能見血。”“見了血會怎樣?”桑邑試探性地詢問道,那六角古銅盒已經沾了自己的血氣。但黎前輩卻搖了搖頭,他也並不知曉,族中傳下來的訊息實在是太少了。“桑邑,實際上,老夫有一件事想讓你去辦。”黎元青說道。“前輩您說。”“我想讓你在我死後,接替我族長的位置,守護整個黎姓家族。”聽到黎前輩的話,桑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心裡也是咯噔一聲,黎元青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他聽錯了嗎?“前輩,你說什麼?”“在我的這些個弟子中,也只有你最合適。”“可我不是大都的人,也不是黎姓族人,拋開這些不談,我對黎家並沒有那麼瞭解,很多事我還是一知半解……”桑邑有些不知所措,這樣的重任他怎麼擔當得起?“不用急著回答我,你可以回去考慮一下。”黎元青說道。“前輩,這件事不用考慮,我不能答應您。”桑邑連忙說道,能被黎元青前輩信任他很開心,但這肩負黎家一族的未來,這樣的重擔對他而言太重了,也太難了,不是他不接受,而是不能接受。在來大都之前他只是一個藥材鋪老闆的兒子,一心想著拜師學藝,學一門能拿得出手的鍛造手藝,他希望爹能夠真正的認可他,他希望能做出讓世人為之驚歎的作品,他更希望黎元青前輩能收他為徒。但如今,成為黎元青徒弟這一條已經實現了,他已經滿足了。他不是貪心的人,不該是他的,他便不能要,能成為黎元青的徒弟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離開前輩的房間後,桑邑回到了自己的屋裡,孫齊原本還躺在床上打著呼嚕,聽到桑邑推開門的聲音,咯噔一聲從床上蹦躂了起來。“臭小子,你怎麼了?一副蕭瑟的表情,難道說黎前輩的病情很嚴重?”孫齊連忙追問道。“前輩的病情確實不太好。”桑邑坐在椅子上,仰著頭閉上了眼睛:“明天我想到集市上買些調理身體的藥。”“明天?你不知道嗎?明天我們就要出發回瀧山了!”孫齊說。“怎麼這麼快?”桑邑回過神,看向孫齊。“是離淵,他專門給我們準備了車馬,說是讓我們儘早離開。”孫齊繼續說道:“哎……都來不及跟江大小姐道個別。”“這離淵變臉真比翻書都快。”明明前些天還說要讓他們留在大都,待神祠建造完再離開,如今卻又準備好車馬,似乎一刻也不想讓它們多待一樣。好在桑邑也不想繼續在這大都城裡多待,這大都城雖然繁華,各種東西都應有盡有,可不知怎麼的,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