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道:“一成也無。”
三娘道:“為何還要下針?”
雲未杳回視三娘,一字一句道:“我不要他死!”
三娘嘆了口氣道:“是以你讓他去閬山,因為你家的洗髓窟可大增續命之期,可你是否還記得先生的話?”
雲未杳輕聲道:“洗髓窟是我家秘境,不宜為外人所知。”
三娘又道:“還有呢?”
雲未杳不敢看三娘,只望著燈火發呆。三娘嘆道:“若須得進洗髓窟,必是你遇到了無法救治之症。既然讓你束手無策了,只怕一年、三年、五年,甚至終其一生都未必能想出救治之法,莫非你也要耗三年五年,或者一生在那人身上?”
雲未杳慢慢道:“洗髓窟並不神奇,至多三年,生死針便無效用。”
“三年又如何?三娘怕的是這三年,會圈你一生!”三娘看雲未杳怔悶著,依舊苦口婆心道:“姑娘,湛相公固然是人中龍鳳,可若真要耗你一生,當真值得?”
衛三娘還要再說,雲未杳慢慢道:“我已經想好了。”
三娘看雲未杳臉上有決絕之色,便知說不動她,只道:“這些年來,不管你要做甚麼,便是去嶺南,我都不會多話,只這一件……”三娘看雲未杳巴巴望著她,就像小時候那般可憐兮兮,心中復又一軟,忖道:她畢竟年輕,到底還是有些孩子心性,且又是情竇初開,我若逼得緊了,只怕適得其反,反正日子還長,她終究有醒轉的一天。三娘想罷便嘆道:“罷了,嶺南也陪你去了,莫非這比嶺南更兇險麼?”
雲未杳鬆了口氣,尚未開口便是一笑,冷不防三娘兇巴巴道:“可不許再說‘要給我養老送終’的話,可得換一套馬屁來拍了!”
雲未杳抿唇笑道:“是了,我為你找個三叔可好?”
三娘紅臉啐道:“女孩子家家,盡沒個正經,去哪兒學來這些胡話,看我不打你!”三娘作勢要打,雲未杳趕緊躲開討饒,笑道:“罷了罷了,是我錯了,三娘你饒過我罷,我還有事要說呢!”
三娘聽她有事,遂正色道:“你可是擔心弘少則與弄月竹?”
雲未杳斂了斂頭髮,鄭重地點頭。三娘道:“我都留意著,在木昌鎮時,我看到了弄月竹,似乎只是她一人,不過離開時又沒見到,這兩天也不見跟著,似乎並沒有跟來。因你那兩日病著,也沒多說。倒是弘少則的人……嗯,很是不離不棄呢!”
雲未杳想了想道:“若弄月竹單身一人去了木昌鎮,想來不是為我,必是為了湛相公的緣故。若是沒有跟來,或是離開了,這中間必有你我不知曉的因由,或許也跟湛相公有關。既然她沒有跟來,咱們倒能省些子心,現下便只剩一個弘少則了。”
三娘笑道:“弘相國早有意定下你做他小兒媳,莫不你還怕少則不成?”
雲未杳瞪了三娘不說話,三娘輕打了下臉道:“瞧我這張嘴,又惹姑娘不開心了!”雲未杳笑道:“罷了!便是不應他們,我也會救少均,以後你少提這事。”
三娘卻道:“想湛相公與少均,都是那樣的人才,偏偏一個身中劇毒,一個先天心疾,竟都教你遇上了!依我看,不管家世門第,或是性情經歷,少均還是好過湛相公,你也老大不小的年紀了……”
雲未杳無奈地嘆氣道:“弘少則固不會為難我們,卻必不會放過湛相公。這一路之上,只怕兇險不少。我既要救他,便不會給弘少則下手之機。”
三娘見得雲未杳憂慮,便不再嘮叨,正色道:“姑娘要如何做?”
雲未杳取出一封通道:“你親自去送給弘少則!事不宜遲,明日一早便去!”
三娘接過那信,遲疑道:“這信裡……”
雲未杳笑了笑道:“不過就是告訴他,我要救湛相公!”
三娘嚇了一跳道:“你這可不是開啟天窗,挑明瞭得罪弘家!”
雲未杳笑道:“便是挑明瞭說!我不會插手他們之間的恩怨,也請他不要插手我救治病患。他要殺湛若水,待我救好了,任由他們去廝殺。這是他們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救人是我的事,也請他不要來管。若在此時潛派人來相害,是阻我救人。他們的恩怨明著去也好,暗裡來也罷,原與我無干,只我素來最恨陰謀詭計,請他們不要在我眼皮子下動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