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新塞長,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身穿札甲,負手站在塞長官廨的門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趙延年沒理他,將韁繩交給李伯。“這是平虜燧的戰馬,麻煩李伯登記一下。”
李伯看看趙延年,再看看不遠處的新塞長,舔了舔嘴唇,拉著趙延年的袖子,低聲說道:“小子,新塞長脾氣不太好,你可別亂來,頂撞上官的罪名不小。”
趙延年點點頭。“多謝李伯提醒,也多謝李伯這些日子的教誨。”
李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趙延年已經緩緩推開他的手,提著矛,向新塞長走去。
新塞長盯著趙延年,見趙延年越來越近,卻沒有停下的意思,頓時緊張起來。
他身後站著的甲士搶前一步,攔在趙延年面前,厲聲喝道:“趙延年,你想行刺上官嗎?”
趙延年停住腳步,用力將長矛插在地上,解開腰帶,將長短兩口刀和弓袋、箭帶全部放在地上,攤開雙手。
“我現在可以拜見新塞長了嗎?”
那士卒有點尷尬,回頭看了新塞長一眼。
新塞長點點頭,示意他退下,傲慢地看著趙延年。
趙延年上前兩步,與新塞長面對面,冷峻的目光直視新塞長。“敢問塞長高姓大名。”
新塞長目光一閃,露出一絲怒氣,隨即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趙延年,早就聽說過你自負身手,桀驁不馴,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塞長早就知道我?”趙延年嘴角輕挑。“那剛才不讓我入塞,非要查驗腰牌,是故意的?”
新塞長面色微寒。“不管是誰,入塞都要查驗腰牌,這是邊塞的制度,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下次等塞長進出的時候,我也會先看腰牌,再放你進來,還請塞長不要見怪。”
新塞長的臉抽搐了一下,眼中怒氣更盛,寒聲道:“你是想挑釁上官嗎?”
“不敢,我只想聽塞長教誨,奉行制度,有錯嗎?”
塞長語塞,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趙延年又道:“既然說到制度,有件事要交待一下。我有匹私馬養在塞內,這些天想必花了不少錢。還請塞長讓人算一下,我把這些錢付了,免得有人說閒話,甚至有不該有的想法。”
說著,他從腰間掏出兩塊金餅,在手裡掂了掂,斜睨著新塞長。
“塞長覺得這些夠嗎?”
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他不喜歡與人過多的交往,卻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新來的塞長要立威,可以,這兩金送給他當見面禮。可若是塞長不識相,非要搶他的馬,那就不好意思了。
看到黃金,塞長眼神一滯,半晌才回過神來,不動聲色的向身邊的親信使了個眼色。
“什麼馬?我不知道。”
說著,他伸手按住了刀柄,身邊的兩個親信也圍了過來,拔出刀,將趙延年夾在中間。
趙延年歪歪頭,打量了那兩人一眼,又看向新塞長,嘴角輕挑。
“這麼說,不能談了?”
“談什麼談?”塞長拔出環首刀,厲聲喝道:“趙延年藐視上官,應對無狀,拿下!”
話音未落,兩個親信便揮刀撲了上去。
趙延年也不回頭,腳下一滑,左右一閃,便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兩人的夾擊,隨即大聲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塞長這是想殺人奪馬麼?”
從趙延年入塞開始,就有不少人在看著他,見他與塞長髮生衝突,頓時大驚。
李伯連聲央求,想請新塞長停手,放過趙延年,新塞長卻充耳不聞,還讓人將李伯拖走,威脅著要治他包庇之罪。
說話間,趙延年已經躲過了幾次攻擊。
兩個甲士全力以赴,連砍幾刀,卻沒傷著趙延年分毫,心裡有些虛了,回頭看著新塞長。
新塞長也很意外,但他騎虎難下,如果就此罷休,不僅那匹馬要還給趙延年,塞內的舊人只怕也不會將他放在眼裡。
他只能硬著頭皮,又叫來兩名親信,讓他們一起圍攻趙延年。
趙延年已經退到了長矛邊。他拔出長矛,耍了個矛花,嘴角噙著冷笑。
“塞長既然想考校一下我的身手,我恭敬不如從命。只是刀劍無眼,我武藝不精,如果傷了諸位,還請諸位見諒。”
“放肆,你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天武士?”塞長怒極反笑。“這裡是漢塞,不是草原,你想做漢軍,就要遵守漢軍的規矩,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