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年轉頭看看僕朋。“你見過我這樣的嗎?”
僕朋老老實實的說道:“那倒沒有。”
“這就是站樁的妙用。”趙延年放鬆了身體,與僕朋肩並肩。“我給你打個比方,你擰過繩子吧?”
僕朋點點頭。
在草原上,很多事都需要他們親手去做,將麻線、羊毛擰成繩索,就是其中之一。
“你有沒有想過,一根繩子有很多絲線,但是繩子能承受的力度卻不是所有絲線能承受力量的總和。”
“這個我懂,不是所有的絲繩都能同時受力,總是有松有緊。”
“站樁的作用之一,就是找到最合適的方式,讓身體的每一條筋、每一塊肉、每一根骨頭同時發力,而且是瞬間發力。”
僕朋沒說話,想了半天,才點了點頭。“怪不得你看起來不壯,力量卻那麼大。”
“那是勁,不是通常說的力。”趙延年豎掌虛劈。“比如你舉著刀不動,就是常說的力。揮刀砍出去,才是真正的勁。”
“那你端著膀子,站著不動,練的是勁還是力?”
“開始是力,後來是勁。站樁的作用,就是將力轉化為勁。”
僕朋苦笑。“我還是有點糊塗。你不用跟我說,我腦子笨,聽不懂。等下次遇到雷電,你直接教他吧。”
“可以。”趙延年一口答應。
有林鹿的情份在,只要雷電願意學,他可以傾囊相授。
“延年,你跟了左賢王?”僕朋擠擠趙延年的肩頭,壓低了聲音。
“不是,我只是跟他一起回單於庭,找個人,然後一起回中原。”
“那就好。”僕朋鬆了一口氣。“左賢王是個好人,但是他太軟弱了,不適合在草原上生活。你跟著他,不會有好結果的。草原上的狼群要活下去,都要有一頭強壯的頭狼,否則再大的狼群也無法生存。左賢王卻是羊,不是狼,更不是頭狼。”
趙延年沉默了。
原來這件事並不難懂,連僕朋都看得出來。
“右大將就是頭狼?”桀龍走了過來,接過了話題。
僕朋欠了欠身,當作行禮,卻沒有回答桀龍的問題。
“延年,我們有些事,要向他打聽一下。”
趙延年還沒說話,僕朋就掙著身子站起來。“你們不用客氣。既然做了俘虜,又受了你們的恩惠,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
“你是個痛快人。”桀龍滿意地點點頭,揮揮手,叫過來兩個親衛,將僕朋扶過去。
趙延年也想跟過去,卻被桀龍攔住了。“趙君,你的長矛用得極好,比刀法強。”
“一寸長,一寸強。”
“依我看,不僅是矛更長這麼簡單。”桀龍一手環抱胸前,一手託著下巴,打量著趙延年。“你用矛的手法,我從來沒見過。雖然你今天衝陣,一口氣殺了好幾個,可是我有一種感覺,你還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力量。是有什麼顧忌嗎?不想讓我們看到?”
趙延年啞然失笑。
他斜睨了桀龍一眼,不得不說,桀龍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勇士,眼光毒辣。
他的確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實力。
但是有一點,桀龍猜錯了。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在戰場上,捨命相搏,哪有留手的道理。
之所以沒有全力以赴,只是因為奪來的長矛無法發揮出槍法的精髓,能有三成就已經不錯了。
“相國想多了,只是不順手而已。”趙延年順手提起插在一旁的長矛,舞了個槍花,向前虛刺了兩下。沉重的矛頭呼呼作響,使得槍花又大又散,擊刺的速度也慢了很多。“如果順手,至少可以再快一倍。”
“快一倍?”桀龍眼神緊縮,大感驚訝。
在他看來,趙延年手中的矛已經很快了。如果不是事先有準備,他很難躲開。
再快一倍,是什麼概念?
就算讓他做好準備,他也躲不開。
“是的,矛頭太大太重了。”趙延年收起矛,用力一擲,將矛插在地上。“矛頭重,矛柄就不能太長,刺擊的優勢無法全部發揮。如果矛頭能輕至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矛柄加長至一丈二尺以上,就好了。”
桀龍眼神微閃。“如果我能給你一柄這樣的長矛,你能教我矛法嗎?”
“你有這樣的長矛?”
“現在沒有,回到單于庭後,我可以花重金,請最好的工匠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