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生悲。
她怕是就要埋骨於此了。
蘇藥耷拉著腦袋,像個小媳婦一樣跟在沈回秋身後,迎接著來自四面八方或驚訝或同情的打量。
這是她這輩子經歷過的最漫長的十五分鐘。
沈回秋把她帶回設計學院的辦公樓,辦公室的門一關,沈回秋的目光冷得刺骨,指著旁邊的檔案櫃說,“去把那邊的資料整理了。”
說完坐到辦公桌後面,連句多餘的介紹都沒有。
蘇藥很想問,她都已經簽了賣身契,是不是那車就不用賠了,話到嘴邊,又默默把話嚥了回去。
她不敢問。
沈回秋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你賠得起?”
蘇藥搖頭。
就憑助教那點連交稅都不夠格的工資,她賠到七老八十也賠不完。
沈回秋冷笑,“所以蘇小姐好自為之,最好別試圖挑戰我的耐心,也不要以為有李富民護著,我就拿你沒轍。”
這警告有些莫名其妙。
她好自為之什麼?
茫然的功夫,沈回秋卻已經翻開桌上的講案,“第一個櫃子的資料整理完再下班,衷心的希望蘇小姐不要第一天就加班。”
蘇藥默默的看向貼著標籤1的櫃子,頓時將所有疑問都扔到了腦後。
櫃子是最常見的鐵皮櫃,被資料和檔案袋塞得滿滿當當,一點空隙都沒留下。
就憑她一個人,想整理完這個櫃子,沒個兩三天根本不可能,何況她還是第一天上班,什麼都不熟悉。
沈回秋卻顯然沒有再與她廢話的意思,低頭看向講案,一張臉冷峻又夢幻。
可惜此刻落在蘇藥的眼裡,卻像是催命的閻王。
她只能認命的擼起袖子。
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是巨大的。
身邊有個活閻王監工,她這效率也噌噌的漲,竟然真的只用了一天時間,就把那一櫃子的資料給重新整理了一遍。
說是整理,其實也就是把資料都搬出來,根據內容分類擺好,再放回去。
分得她頭暈眼花,連午飯都沒吃。
李富民不放心,下班前特地過來看了一眼,就見灰頭土臉的蘇藥正蹲地上抹汗,形象還不如隔壁工地的民工。
看得他心肝直顫,原本挺白淨一小姑娘,才一天不到,怎麼就變這樣了呢?
這下別說是在老同學面前挽回顏面,恐怕樑子都要結下了。
李富民憂心忡忡的來,又憂心忡忡的走,幾分鐘的時間,甚至連怎麼去跟老同學負荊請罪都想好了。
沈回秋朝門口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抹嘲諷,這才慢條斯理的起身去檢查蘇藥的工作。
蘇藥在旁邊膽戰心驚的等著,她覺得自己現在像極了那些古裝劇里正等候主子發落的小宮女小太監,就差跪下再磕倆頭,喊句主子饒命。
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來一句可以了,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聽男人道,“明天繼續。”
蘇藥一個哆嗦,頭都沒敢回,直接衝下樓,騎上她那輛摔得有點皺巴的小電驢,狂奔而去。
她現在全身跟散架了似的,哪哪兒都疼,更累的是心,這一天下來,大氣兒都沒敢喘一口,生怕惹怒了沈回秋,真給她把腰子割了。
再這麼下去,遲早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