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低泣聲迴盪在昏暗的船艙裡。巧姐兒皺了皺眉,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睛,只見彤姐兒腦袋上纏著繃帶,正坐在旁邊望著她流淚。看到巧姐兒醒了,她滿臉愧疚地低下了頭。
巧姐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正要抬手,卻發現,手被反綁在身後了。好大一會兒工夫,她才想起來昏迷前都發生了什麼。
“咳咳——我們這是……在哪裡?”她聲音沙啞地問道。
彤姐兒嘆了口氣,搖頭道:“我也才醒了沒多久,咱們好像是在船上。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爹會這樣……早知道,就不去那裡了……”
巧姐兒嚥了口唾沫,安慰她道:“我知道,你跟你爹不是一夥兒的,我記得你還幫我跟他廝打來著……你的腦袋還疼嗎?”
彤姐兒委屈地又哭了起來:“好疼呢!我爹怎麼那麼狠心啊……”
見她拿臉往肩膀上蹭著去擦淚,心知她也被綁了雙手。
“舅舅到底想幹什麼呢?”巧姐心中滿是疑惑,反正不是好事就對了。
她打量著四周,看見船艙裡堆了許多麻袋,旁邊還扔著兩個空袋子,猜想他們定是把她們裝進麻袋裡假裝貨物運進來的。
“彤姐,想不想從這裡出去?”巧姐兒抬頭問道。
彤姐兒點點頭:“當然想了,我心裡怕得很!這是要把咱們弄到哪兒去啊?”
巧姐眨了眨眼,狡黠地對她道:“若想要咱們兩個逃出去的話,你須得按我的計策行事——”
彤姐兒忙湊過來,兩個人腦袋挨著腦袋,巧姐如此這般跟她說了。
原來,那王仁平日裡不學無術,倒是與一干不三不四的人打得火熱。他心中嫉恨鳳姐夫婦,一心想要報復他們。
那日,他恰好聽說了巧姐要出門進香的事,心知這是個好機會,便糾集了幾個流氓,商議著要劫了巧姐兒,勒索他們錢財。
其中一個叫錢良的人卻搖頭道:“這個主意不好,咱們又不是那佔山為王的山賊、土匪,縱使勒索了錢來,咱們也跑不出去。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帶到外地賣了去。聽說現在的豪紳們都喜歡養揚州瘦馬,若是品貌上乘的,成千上萬的錢也肯出呢!咱們就說她是王大哥你從小養的女兒,家道中落,不得已賣她。”
王仁聽了,細想了一番:這巧姐兒的樣貌自不必說,她父母都是萬里挑一的標誌人兒;琴棋書畫更是從小就學過的,是標準的大家閨秀。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於是,這一起賊人綁了巧姐兒之後,就坐了提前預訂下的船,渡江北上而去。
此刻,他們正坐在船上,用巧姐身上的首飾換的錢買了酒肉,大吃大喝,幻想著賣了巧姐兒後,拿著巨資肆意揮霍的場景。
他們見這次綁架如此順利,甚至暢想以後就以拐賣人口為業,一輩子吃喝不愁呢!
王仁之妻一邊給他們溫酒,一邊朝著關押彤姐兒和巧姐兒的船艙裡張望著。
忽然,裡面隱隱傳來呼叫聲,王仁之妻想到了什麼,忙湊過去聽——
“爹、娘,你們快放我出來啊!我好害怕……”裡面傳來彤姐兒哭泣的聲音。
王妻聽到女兒的哭聲,心都要碎了,忙扒著艙門對她道:“彤姐兒不怕,娘現在就叫你爹把你放出來——”
說著就急忙走到王仁身邊,埋怨他道:“彤姐兒在裡頭哭呢!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難道也不管嗎?”
王仁聽了,冷哼一聲:“別跟我提那個吃裡扒外的賤丫頭!她都敢幫著外人打他爹,這會子又知道怕了?不許管她,叫她在裡頭好好反省反省。”
王妻急得直跺腳,眼中滾下淚來:“你把她腦袋都磕破了,流了那麼多血,還要磋磨她。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虎毒還不食子呢!我今生就只這樣一個女兒,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王仁被她纏得沒辦法,只得道:“行了行了,你去放她出來,只是不許她吵鬧,不然我可是要打的。”
說著從腰間解下一串鑰匙,遞給妻子,自己繼續同眾人喝酒。
王妻接過鑰匙,又走回來,將門開啟。只見彤姐兒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一頭鑽進母親懷裡:“娘,嚇死我了。我知道怕了,以後我全聽你們的,別不要我好不好……”
王妻心疼得眼淚直掉,摟著她輕聲安慰著:“囡囡不怕,有娘在呢!誰也不能欺負你……”
彤姐兒這時從她懷裡抬起頭,試探道:“把巧妹妹也放出來吧,她一個人怪可憐的……”
王妻聽說,忙捂住她的嘴,